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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燕巢幕上[2/2页]

解连环 满碧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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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活了下来,却又有些没来由的失落。
      薛至柔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就打算择机试问一番,被唐之婉这么一说,脑中更觉混沌,久久才应道:“好……今晚我便问问她。话说回来,那日在火场,我见到孙道玄了……”
      “吓,”唐之婉惊得连退两步,碰掉了石桌上的山参匣子都未察觉,双眼瞪如铜铃,“凌空观不就是他放的火……他可有害你……”
      薛至柔摇摇头,脑中又浮现出那日火场中的帧帧画面:“他非但没有害我,反而是他救了我,那日若非是他,我早已葬身火海……”
      “救你?那是何意?他可是将自己摘干净了,说那宫女不是他所杀,火也不是他放的?”见薛至柔不置可否,唐之婉一脸了然,鄙夷道,“你啊,可别被他的皮相骗了!他便是做多了坏事,再这般帮你,让你认定他不是坏人,为他脱罪
      薛至柔见唐之婉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只觉得十足好笑,应付地点了点头,又道:“对了,那装模作样的剑斫锋不是又找你辨别什么香气,你明日上午将他引出大理寺可否?”
      唐之婉贼贼地瞥了薛至柔一眼:“调虎离山计?你可是又要去忽悠那大理寺卿给你看记档?”
      薛至柔没有正面答话,躬身长揖:“谢过唐二娘子!”
      唐之婉本就没打算回绝,见薛至柔态度如此诚恳,便不再拿乔,爽利答允了,两人闲话片刻后,各自回了房间。
      薛至柔安逸地躺在冰丝榻上,暑气蒸腾,她却一点未被热浪侵扰,专心思量着晚上如何向公孙雪开口更得宜。然而她从午后一直等到夜半,都未见公孙雪回来,心里的疑窦如滚水般,悄无声息便沸腾起来,甚至超过了那两桩恼人的案子。蓦然间,公孙雪望着她的眼神,与那令她恐惧至极的一瞬间重合,薛至柔一惊,悚然坐起身子,呆愣片刻后回神,发觉自己竟是一背的冷汗。她愈发想不通,公孙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临淄王李隆基派她前来保护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夏夜蝉鸣,暑气微散,星汉流光,更深人定之际,李隆基自书房回到卧房。这些时日来,先是嗣直遭到北冥鱼袭击,再是凌空观失火,桩桩件件都像是裹挟着参天大的阴谋,令他劳心伤神。但他只是个韬光养晦的郡王,皇帝之侄,过多垂问,反而可能引得韦后、安乐公主等人不满;但若置之不管,焉知哪日不会大祸临头。李隆基边暗暗打探,边拿捏着分寸在外表现,进退皆要反复考量,可谓身心俱疲,沾枕便能睡着。
      然而就在他点起蜡灯,松了圆袍外裳之际,忽察觉幔帐后有人,立即警觉起来,快步走回衣架旁,拔出佩剑:“谁!”
      纱帘幔帐后,一佳人现出身形,竟是公孙雪。
      李隆基瞬间转了神色,软了眉眼:“雪儿何时回来的?至柔她如何了?”
      然而当他收剑回去,掀开幔帐之时,却看到公孙雪粉腮上挂着两行泪,双眼红肿如桃,显然大哭过,李隆基神色一凛:“你这是怎的了?”
      公孙雪摇摇头,泪水亦倾洒而下,喉间哽哽,一个字也说不出。
      李隆基将她拉至榻边坐下,拿出丝绢帕为她拭泪,忖度猜道:“可是你义弟还无有音信吗?”
      公孙雪抽噎道:“义弟……生死不明,义父他……遇害了。”
      “何时的事?何人所害?”
      “前日在清化坊,被一支笔贯穿了左眼,当场便没命了……”说着,公孙雪又泣如雨下,久久难以平复。
      李隆基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宽慰,待她定了心神,方问道:“有司可抓到凶嫌了吗?”
      “尚未,”公孙雪霍地起身,猝然跪倒在李隆基面前,双手伏在他膝上,恳切道,“婢入府数年,从未因私事求过三郎。然义父于婢有养育之恩,生不得报,总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我明白你的心思,快起来,”李隆基将公孙雪扶起,复让她坐回自己身边,“你义父如今停在何处?”
      “都畿道的义庄,但有司说,明日便会移到大理寺去。”
      李隆基闻之,眉间一蹙。公孙雪知晓,在都畿道李隆基尚说得上话,一旦移交大理寺,便会十分麻烦。公孙雪不知李隆基是否会为了她犯险,心下十分忐忑。
      李隆基思忖了片刻后,回道:“莫心慌,我自会为你打点。若是你信不过大理寺的法曹,何不将至柔带上?”
      提及薛至柔,公孙雪神色颇不自在,娥眉轻蹙,曼?通红,转向旁处,好一阵子没能压抑住情绪。
      李隆基的面色瞬间肃然,缓缓开口道:“雪儿,那日在南市袭击至柔的,便是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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