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师氏必有所指,闭上眼,回忆起自己看过的一切。
尸体平躺的形状,微微翘起的头部,脖后穿喉而出的黑匕,血迹斑斑的衣纨,赤着的双脚,切断的染血白发,身下褶皱的染血毛毡……
确实奇怪……
商容道:“我一直也在奇怪,吴伯究竟死在哪里,如果是外面,那这血怎么会流这么多在毛毡上。我也曾在族里任事过祭祀牺牲,这么多血,看上去吴伯死时便是倒在这毛毡上一般。如果说吴伯在外面被刺,那必然是等尸身血干了才搬回来,不然我等必能在营中发现血迹。”
他像是自言自语,说到这里,忽听小君子说出了一个“脚”字。
“脚?脚怎么了?对啊,怎么赤着脚,吴伯平日穿的皮履呢?”商容恍然,忙在倒塌的帐幔下寻找,“没有,真的没有,如果说换洗的备用鞋履被侍卫们收着,但吴伯在外被杀,他脚上的那双皮履又在哪里?那应该是双粘上泥土的皮履,难道刺客杀完人,还特意替死者脱履?”
“既然这里没有,难道不就是说,刺客杀完人,脱了吴伯的皮履吗?”戎胥牟只觉得道理应该如此简单。
“没道理啊,刺客干嘛要脱他的皮履?”商容摇摇头,觉得孩子就是孩子。
“对啊,我们只差想出刺客的那个道理了啊?”
当小君子再次问的时候,商容眼睛一亮,对啊,如果这就是事实,我该想的不是否定它,而是找出原因,有意思,难怪淳先生将他留下,这般年纪的孩童里,自己也仅见过一人能与这位小君子比肩。
“为何要脱掉他的皮履呢?带走吗,还是扔在了甚么地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杀人便杀人!”商容总觉得有个想法呼之欲出,但似乎又差了些甚么。
仲牟脑中也在闪现今日的种种,进营时看到的,适才发生的,忽然一个想法跳了出来,“有没有可能是刺客穿走了吴伯的皮履?”
商容隐隐约约觉得这有可能是真相,但一时还没想太清楚,“为甚么要穿?”
“我今日随阿爷入营时,所有族里的兵将都是单膝跪地,低着头,适才大王子在此,我留意每一个吴人也是如此,所以穿走吴伯的履,我认为是为了......”
听到这里,商容忽然瞪大眼睛瞧着他,与他异口同声道:“伪装吴伯。”
商容只觉先前的种种疑惑豁然开朗,“刺客是在寝帐中刺杀了吴伯,穿走了皮履,是为了让侍卫以为离开的是吴伯。对啊,我之前只觉得所有侍卫言之凿凿吴伯离开,他们神态不似作伪,串通说谎的可能不大,是我疏忽了他们看到的不是吴伯的脸。等等,还有个问题,当时吴伯曾经吩咐侍卫们留守,自己独自出去,侍卫们听到了声音啊,那么多人肯定不会听错,除非……”
“除非刺客可以模仿吴伯的声音。”淳夏道。
“易声术?如果刺客精通易声术就解释的通了?他打发走汪芒丘山,是因为汪芒个头太高,即使行低头下跪的军礼,依然能看到真凶。之后他当然不会等汪芒和无疆回来,所以吩咐侍卫留守,独自离开!容也是因族人各地行走,留下许多风土记载,其中便有易声术这等秘法,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可见先生也是见识广博之人,等此事过去了,容一定要与淳先生好好畅饮一番。”
“让容再重新梳理一下,刺客是在寝帐刺杀吴伯的,继而模仿吴伯声音欺骗了吴人,支走汪芒,之后穿着吴伯的皮履离开,这么看周人派出刺客的可能反而没了,倒是熟悉吴伯现在声音的人才有可能,真是这样的话刺客一开始便躲在帐中,从身后一刀毙命,吴伯来不及出声,但吴伯进帐的时候可并未发现异常……”
第二回 泽水困,周原惊变(7)[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