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九天之动 节七[1/2页]
傲天下
光线
冒着瓢泼大雨,踏着泥泞不堪的黄土地,阿术站在帅旗下,凌厉双眼死死盯着激烈的战场,脸沉如水,宽阔的肩膀不住耸动,似乎在极力压制胸中翻腾的怒气先是突出城外袭敌成功,庚即又以优势兵力包围宋军,几次差点将其分割吃掉,却总被化解开了。战斗进行到现在,打至这付烂模样,还差点让宋军突围而出,真是丢脸之极。
哼哼,徐子清,又是徐子清。想到这里,他狠狠咬紧了牙关,面孔上坚硬的线条便显出一股狰狞:这人年纪不大,面相英俊,一付文弱书生模样,哪曾料到先于瓜洲败其手下,如今据城相抗,又得先机,仍不能从容吃下他。这人巧计频出,三天时间撕破整个西北防线,当真如此厉害不可战胜么?
兵力,我要更多的兵力。阿术招来一名将领,铁青着脸命令:“尽挑全城精壮百姓,悉数上墙,给我杀光墙根下的南人。”又将令旗一面面发下,督促部队再一次进攻龟缩在城墙下被两面夹击、却仍斗志昂扬的宋军,期望能在持续进攻中寻着他们的破绽。
过去一时,建康城外的元军攻势更加猛烈,在上百名将军的督促下,不计伤亡一次接一次进行冲锋。稍顷,墙头出现两万余名百姓,无不手持铁棍、锄头,甚至炒菜用的铁铲。
可怜的老百姓被元军分开补上一线,强迫着协助士兵打击宋军。稍有不从者立即砍下脑袋,随之扔石头一样往云梯上的攻城部队砸下,竟作了守城的武器。
余下的人则吓得傻了,在不住的喝骂声中,茫然举起手中物件朝已攀至城头的战士当头兜去。被攻击的那名士兵见着一样种族之人现在眼前,本是拿不定主意杀还是不杀,犹豫不决时,已被其打下墙根,摔死当场。
不但这架云梯如此,负责攻城的部队全一样,都在惊愕中让其挡住。一时间,整个阵营的进攻锋线险遭瓦解。
到了后来,这些平民受血腥刺激,陷入疯狂,主动胁从鞑子攻击我军。将手上铁棍、锄头打折了,便抬起硕大的石头,或是舀起滚烫开水,向下打过。元军得其所助,防线复归稳固。
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些癫痫的汉人,直气得浑身发抖。胡应炎从城根下跑来,擦着满脸满头的血渍,急急问道:“如何是好?夺城本就极困难,却钻出这批疯子。”
很正常的一句话,却让我勃然大怒,嘶声喝道:“如何是好?什么如何是好?杀,尽杀了,把这群丧心病狂的东西个个都杀了。”遣苏墨唤来王勇,指着那处嚷道:“看着,就是那里,叫你的士兵们专炸该处。无论如何打出个缺口,助胡应炎攻下城关。”
王勇刚从防御锋线撤出,随着手指方向抬头瞧去,那处墙头正是百姓最多的地方,回过头看我,眼里充满诧异,似乎不相信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违抗军令么?去,赶紧去。”
听我怒喝,王勇方才转身跑出,脸上尤是惊骇之色。
一柱香工夫过去,墙头突然遭受燃烧弹和石雷的猛攻,手持冷兵器的守军拼命抵挡,但势头终是弱了下去,于此,我的部队防守和进攻才恢复正常。只百姓充作元军马前卒子遭了秧,原本就没受过军事训练,又是胁迫作战,真正与百战炼就的精悍战士接触,马上死伤惨重,不复当初的疯狂。
可是,经连番突击与反突击,冲锋与反冲锋,又遭受上万新增平民的打击,我军受创极重,到此时已攻击乏力。外围元军趁机在四周布下大量不断进攻的散兵,上万蒙古铁骑发动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将血肉之躯组成的宋军防线冲得裂出一道道隙缝。
战斗复又万分惨烈,都知道现在已到了决出胜负的时刻,于是双方都不顾一切。元军用骑兵和箭弩开路,步兵跟随,把疲惫混乱的宋军冲击成许多小块。而我们攻不上城墙,反被墙头敌人压得喘不过气,整只军队深陷狭小战场,摆不下有利的阵式,动弹不得,阵形进而变得有些混乱。
这场面该如何收拾?此时再也记不起建康城中还有内应这回事,惟冷眼打量乱哄哄的战场,飞快转动脑子,期望能找出一个应对法子,免去全军覆没的厄运。
敌骑在几个攻击群中来回穿梭,步兵组成八个方队开展着有序的攻击,最左侧方队全是黑瘦的安南士兵,每攻至我军阵前,总是打一下退三下,战斗力最弱。领头的敌将气得哇哇大叫,可那批士兵依然我行我素,见着宋兵忙于抵抗来自另一方向的攻击时,便趁机一窝蜂杀上前,当宋兵回头救援时,又一窝蜂退了回去。
避强取弱,如今只有采取牵一发而动全身之计,就是那里,我要攻击那里!只要击溃安南士兵,势必引发敌军阵形紊乱,他们还会救援这一部分,在救援的同时,敌人定会减弱对我军的围困力量。到那时候,我便能够趁乱率军突围。是的,突围!事已至此,我再不敢妄想攻占建康了。
命令开始下达,抽出牛富五千人,以及白大虎的马军突击,可这个行动在未有停歇的体力消耗中,变得有些力不从心,战士们的冲锋效果甚差。
已经连续5次猛烈冲击挡住其道路的、在安南军阵前一处高度也许仅仅二十米的土丘了,那里大约有两千五百名重盾步兵守卫,做了锲入我军防区里的一颗钉子。只有拔下它,进攻安南军的行动才能顺畅,可攻击良久却仍未得手。
我军的金汁炮喷出炼油,掷出上千颗瓦罐燃烧弹,将该阵地烧成一片火海,攻击之烈,连大雨都无法浇熄熊熊油火。双方在到处冒火的焦土阵地上反复争夺,几度易手。来回奔驰的白大虎率三千骑兵拼命向此处猛扑,想拔掉这只阻碍攻击的拦路虎,却迎面和前来救援的元军骑士遭遇,于是相对冲锋,撞在了一起。
任务不能顺利达成,我在后面拼命催促,不停咆哮怒骂该死的牛富延迟全军目标。
而前线的牛富急红眼,唤来白大虎,亲提五百精骑,在没有任何掩护的情况下单兵突进,悍然杀入由盾牌组成的阵地中央。刚一突入,立遭两箭穿臂而过,咬牙不顾,任鲜血流淌,从中心处作向心攻击,才终将敌阵扰乱。
他的部队在小小山丘丢下一千具尸体后,方才把这棵钉子拔去。
失去了锋线的安南人终于暴露了他们的胆怯,又于此时发现刚才还忽视于他们的宋军选择性猛攻而至,攻击犹如惊涛拍浪一波接连一波。这批胆小的士兵开始退却,将元军的包围线露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正如我猜想的一样,阿术急忙从进攻的前方抽调军队补住这个缺口。也许此刻他知道如此做只会让整个包围圈的攻击力度变得薄弱,但是,如不堵上这道口子,宋军便能突围,他希望全歼敌人的目标便会落空。这个结果可不是骄傲的大将愿意接受的,而且,他已败在徐子清手下一次了,他可不希望再有一次。
大雨下了一天半的时间,总算是停住了。满天的云海散去,晕黄朝阳将光线透过云朵间的缝隙直照地面。污血残肢遍地的战场变成黄堂堂的明亮所在,只是随着轻风吹拂,浓浓的血腥气息股股袭来,露出惨烈味道。
泥泞的战场上,无数具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泥泞里,被黄泥污水一裹,身上战衣成了一个颜色,无法分清谁是元军谁是我军。血水也将整个战场染成鲜红色,经雨水冲激,更是流淌得到处都是。那些残肢断臂已经数不胜数,或被炮弹炸飞,或被刀枪斩下,每一个角落都可见零七八碎的胳膊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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