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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中枢 (中)[2/2页]

傲天下 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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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唤道:“徐爱卿放下皇帝,由全太后带出去玩会儿,孤家还有事找爱卿聊聊。”
      全太后便低着头领了正玩出兴头的皇帝出门而去,谢太后待我坐回锦凳,肃正了脸面颜色,直截了当问道:“徐爱卿平素与贾丞相交好,昨日朝会怎与他意见相左了?孤家看来,贾丞相似乎为此恼怒得很。”
      这话可没法子答,我便笑着搪塞:“微臣第一次参加朝会,正巧遇上战和之争,当然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没考虑那许多。”
      我不分辨是否与贾似道交好,谢太后也不追究那一节,说道:“徐爱卿不认识王龠,这人于年前离朝而去,曾引起大震动。当初孤家还以为他投了北人,哪知前些日子有人报孤家,王龠仍留连临安,街头巷尾地躲藏,行事鬼鬼祟祟。便命侍卫们去查查,哪知查出这人昼伏夜出,深更半夜出入巨室贵胄之家。更特别处在于,贾丞相的半闲堂尤其去得频繁。”
      这时候,柳眉儿送回了全太后母子,又转回瑞祥殿。谢太后也不避她,轻描淡写地说道:“王龠曾知临安府事,卫戍京城中的军队多有其旧部。于他夜间活动一月时间,倒有许多流言蜚语从队伍里出来。朝中大小臣工么,宜中丞相和贾平章领着争来吵去,渐渐地把火势烧到皇帝头上,竟有说皇帝太年幼。朝中争吵嘛,言语过激些也没什么,可王龠去而复返,没甚说的,这人多半受某人之命四处煽风点火了吧。孤家就奇怪了,他受谁之命煽惑士兵呢?”
      还能有谁,太后言语中的暗示已不再是暗示,明明白白指向某人。我被她一番话弄得莫名所以,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隐晦的事,有什么用意?
      刚准备从侧面打探一二,她却摇摇手阻止住了,自个儿接着往下说:“张世杰回京勤王的卒子大半自江北来,且有一部分为外族之士。驻临安约半年,喝酒滋事,打架斗殴,遍扰地方,时不时还嚷嚷着杀回江北故乡,弄得孤家脑袋大了一圈。唉,二三义军么,千八百的也,四五千的也有,观之却个个菜色鄙陋,衣裳杂色,手持武器也是百般花样,什么的都有。不成事啊,与他等谋不了事。回头再说说孤家的禁军,四万余人,派驻各山岭要害,以防鞑子进逼,反造成留在临安的仅区区一万有余。”
      她伸手揉揉坐得发麻了的腿脚,唤柳眉儿揭了盖膝的锦纶,自个儿离榻而起,走到一幅山水画前抬头看画,背对我说道:“徐爱卿刚从建康回来,不知道临安城里暗波汹涌,可是,”她攸地拨高了嗓门,指着画上一只展翅高飞的苍鹰说道:“你在临安却如这只雄鹰,展翼冲天,概莫能挡。”
      年老太后点在画面上的食指,指甲长有寸余,白得发青,显出病态,我知道那是贫血的症候。而她今日上穿一袭普通的绯地蓝花袄,下着绿花罗裙,把人衬得又矮又胖,甚至现出可憎的丑陋。随着她提高了的声音,不太合体的蓝花袄和绿罗裙起了一阵颤栗,久久不得停歇。
      面前这个老人顽强地支撑着大宋的残山剩水,却累得人形枯槁。
      我看着她,了解老太后愈来愈焦虑的心情。外面强敌很快便要兵临城下,可城里的人犹自内斗不休,更为可怕的是,赵姓皇室曾最为依赖的人也许会上演一出空前的大戏。
      帝王毕竟是人,不是神,再理性的帝王也逃脱不了感性的一面,既然有感性,则被人钻个空子也是常理之中的事了,更何况,有那么多不理性的帝王专凭个人好恶来衡量和选拔人才呢!
      我暗自失笑,怪得谁来着?这付局面可尽由你赵家人造成的。可怜老太后还得在朝堂装作正经模样,好好的对那人说话,一丝儿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
      谢太后掉回头直面我,下吊的双眼射出的光芒在这一刻让我觉得冷得刺骨,“你是临安城中的鹰,因了你的士兵来自江南,他们不象义军那付散兵游勇样子,也不似张世杰的队伍,要命似的想归土回乡。”
      这所宫殿四处角落放置了烧得红红火火的暖炉,却在她的目光中复归于冬日严寒,柳眉儿仿佛受不了太后生硬沉闷的表情,悄悄躲去殿门一侧,扭头望向开井,却突然惊叫一声,匆匆跑拢来,冲太后说道:“太皇太后,入内省贾都知来了。”
      (注:内侍省是宋代宦官的总机构,另设入内省以统辖亲信宦官。都知是官职,为宦官的统领。)
      见她惊慌模样,我心里一片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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