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挺拔的汉子,颇有大将之风。史玄见是他来,连忙将其引入帐中,这才以兄弟之礼相见。
汉子却是个爽快人,在史玄胸口轻击一拳,笑道:“我听说有人夜闯燕然山,屠拉那小子满草原的折腾了一夜也没找到人,一猜就准是你史老三。你小子胆儿够肥的,右贤王的地界也敢去闯?”
史玄被他说得直挠头,他又哪里能分辨方向,否则岂会如此狼狈。
汉子微作一笑,续道:“当年我出征匈奴时,你还是个十七八的小子呢,如今都已能号令长城内外?世移时易,岁月催人老啊。还有,我不叫李陵了,既然降了胡人,还是改个胡姓吧,不要辱没了祖宗的姓氏。你就叫我拓拔陵吧。”
原来,他就是名震天下的“汉奸”、匈奴鲜卑部的首领、拓拔鹤的父亲,李陵、拓拔陵。
史玄见状,忙道:“少卿何出此言,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错皆在贰师将军李广利身上。当时领兵打仗的是李广利,是他指挥无方陷你入绝境,如何能怪罪到你的头上?他这个人无才无德,全靠他那皇妃女兄和佞幸兄长方能得宠。少卿兄家人蒙难、太史公受冤获罪时,关东豪杰都是磨拳擦掌,要拿他的性命来为你们报仇呢……”
他还要继续说,拓拔陵却伸手止住他,神秘地道:“李广利?他也不过是这个棋局中的棋子罢了。看着吧,不出两三年,他就该来我的手下受苦了。”
“哦?此言何意?”史玄不禁一怔。
“巫蛊之祸,太子被废,你觉得接下来该谁来做太子?”拓拔陵提醒道。
“当今最受宠的,自然是李广利的姊姊,那么李广利肯定会扶他姊姊的皇子昌邑王刘髆做太子?”
史玄半猜半答,谁知拓拔陵却不置可否地神秘一笑。史玄更觉诧异,奇道:“我说得不对吗?少卿兄有何高见?”
拓拔陵并未答话,反是蹲下了身,去胡组的怀里逗了逗皇曾孙。皇曾孙眨了眨他的大眼睛,拓拔陵立时高兴地从眼里闪出几滴泪花来,大赞道:“天子血脉,果然不同一般啊。如果我的儿子还活着,也一定会眨眼睛了。”
他对自己孩子的记忆,仍然停留在当年他出征时的样子。可叹的是,因为他的投降,皇帝已经杀了他在汉地的全家。
拓拔陵又看了一阵,这才站起身来,对史玄道:“当今皇帝,什么事情都只做一个开头,他留了太多事情要后人去完成。可是,他的血脉里,又有谁具备这样的能力?史老三你知道吗?你做了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当今皇帝的血脉中,唯一还没有叫人惦记的这位,被你给救出来了。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因为我要看着大汉天下的未来,不让别有用心的人插手。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苏子卿。”
史玄对刚才被匈奴军追赶的事还有些后怕,也不知与皇帝有灭族大仇、又投降改姓的拓拔陵是否还值得信任,一时间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
拓拔陵一声冷笑,道:“史老三,你太小看我了。我是飞将军李广的后人,先祖的威仪,容不得我做背主求荣之事。匈奴人当中所有的血性都已被卫、霍二将军杀光了,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敬重的人。放心吧,此地在我的鲜卑部控制之下,就是王庭的人来了,一样受死。”
说罢,拓拔陵当下出了帐。只听他一声呼啸,果然就有数百骑打着火把从四面八方出现。夜里虽然看不真切,但史玄也能分辨这些人的服饰与之前的匈奴军不同。他早知道拓拔陵在匈奴已经做了鲜卑部的首领,如今看来,传闻不假。当下他也不再生疑,便叫胡组抱起皇曾孙,跟拓拔陵继续往北而去。
……
在郅居水的尽头,北海边的毡帐里,史玄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男人,苏武苏子卿。他和胡组带着皇曾孙进帐拜见,拓拔陵则只是远远地看,并未接近北海。
苏武,十多年前出使西域,被困北海经年,却持节明志,绝不投降。这样的事迹早已被坊间传得神乎其神。
苏武和拓拔陵,两人在汉朝时便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这些年苏武持节居北海,并非传言中真有什么神仙之术,其实全靠拓拔陵的照料。拓拔陵的鲜卑部就
第七章 北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