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顺着她的发丝,连成线,打在纪鹤先书房的木质地板上。
连纪念也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以这样卑微的姿态站在这里了,她只记得,好像每一次,她都是来求纪鹤先。
这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偌大的房间里,就只留下了他和她两个人,静得能听见呼吸声,还有水滴拍打地板的声音。
那是多么讽刺的对比丫!
她从头到脚都湿透了一身狼狈地站在他面前,而他却安然地坐在地倚靠在在古藤的摇椅上,凤眸微眯,上上打量着“他的孙女”,仿佛宣判生死的神祗一般。他神态悠然,与先前的那两次如出一辙。的确,他的表情就该是这样的,因为从一开始,她和贺连城就都在他的操控之中。
纪鹤先这样的大人物自然和她这样的小人物不一样,他仇视一切阻碍他利益的绊脚石,而她,在乎的不过就是那么两个人而已媲。
“你一定要见我一面,是求我帮贺连城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良久,那看似高高在上的老人才开了口。
她落落大方地站在他面前,粲然而笑,不卑不亢:“对,你说的没错。我是在外面跪了一整天求你见我一面。但既然见了你,就不是求你的,而是同你交换。”
交换?!
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纪鹤先的表情便再不能自然了。银灰参半的长眉拢起,几乎是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审视着纪念。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她不是来求他的,而是竟然要以另一种姿态,来同他谈判。
他冷冷讥笑回去:“纪念,你倒是看看,你从头到脚那一样不是我纪家给你的,就连你身体流的,不也是我纪家的血?你说,你还有什么东西,是你自己的?交换,你拿什么和我交换?!”
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有!
她有的!
纪念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唇角笑意渐而疲惫:“我知道,你一向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所以这一次,我会把最大的利益让给你。你帮贺连城,我离开纪家,分文不取,从此和纪家断绝关系。”
半个小时过去了,纪念进了纪家的门还没有出来,这不由地让莫大同有些担心起来,可他也就只能等。因为纪念的事,纪家上上下下几乎乱成了一团,根本无人顾暇他这个来客,也没有人想起要将他请进会客的大厅。好在外面的雨停了,他等在外面才不至于太狼狈。
就在这时,纪家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那道他所熟悉的纤细的身影。
他忙了迎了上去,问道:“你家老头答应了?”
她低垂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莫大同眸子一转,想也没想便问:“你是拿什么求你家老头的,他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如果按照那天史天瑜的话来讲,这件事该是很棘手的才对。怎么纪念一出马,就事半功倍了呢?
她脚步滞在原地,扯了扯嘴角,淡漠的回道:“亲情。”
亲情?
莫大同张口又要再问什么,却见她朝自己扬起了笑脸,同自己轻轻地说道:“莫大同,我们走!”
很明显,这件事,她不想再提,他也不便再问,他愣了一愣,回了一个“好”字。
她让他走前,而自己跟在后面。
舒适的公主鞋踩在被雨水冲刷过的石子路上,她边走边低头数着那些光滑圆润的石子。仰起头,天边灿阳已然破云而出,明媚了大片的天空。
她对自己笑。
喏,纪念,你一离开了纪家,连天都跟着晴了。你看,你是做了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啊!
可是笑的同时,心也跟着隐隐作痛着。
过去的那些年里,就算爷爷再不宠她,爸爸再不关心她,姐姐再不爱他,甚至连两年前的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都没有一分一秒想过要离开这个家。她知道,这世界再大,这里也总是她的根,她的家……
她是走投无路了,也是真的爱惨了那个人,才会做了这么疯狂的决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同贺连城交换的不只是她名字前的一个姓氏,更是她的一辈子……
什么时候,她不知不觉地跨过了那道铁艺大门。
回眸,再看那长了十几年的地方,苦涩的笑盛满了梨涡。
哥,再见!
纪家,再见!
抬头,透过五指露出的缝隙再看那天边炫目夺眶的暖阳。
贺连城,愿你也能相安无事。
b市市医院的病房里,护士为纪念扎好了今天的第一个吊针。
“纪小姐,针扎好了哟!”护士正要出去,忽然响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哦,对了,这是你要的,今天的早报!”
纪念伸出了没有扎吊针的右手,接过了早报,笑着和护士道了谢。
住进医院的这几天来,她一面有配合着医生的治疗,一面都有拜托照顾她的护士为自己找来所有的可能会提到贺连城的名字报纸、杂志,不过都没有发现有一篇报道提到那天的事。甚至连贺连城的名字出现的次数也都很少,但凡出现,有都是在官方地报道,贺市长某月某日出席了我市什么什么重要的会议。
她提着一颗悬着的心,一页一页细细地翻过今天的报纸,生怕看见b市市长贺连城被撤职的只字片语的。
还好,还好,今天的报纸上没有一页是写他的。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有他的消息或许就该是最好的消息。
她就要阖上手上报纸,却被一只干净白皙的男人的手给夺了过去。
抬头,那坐在自己床边脸色不怎样的人,不是莫大同还会有谁?
只见他只手摘下了扣在脸上的墨镜,把才刚夺来的报纸卷成筒状,在她头上重重一敲:“你个不长心的死丫头,你知不知道,市医院的的病房住上一天有多贵?小爷我砸银子让你住在这儿不是让你每天一大早起来看书看报的!”
“你替我垫付的那些住院费,我会还给你的。”她回道。
他没理她说了什么,自顾自地低头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才早上七点钟,你就不会睡个懒觉的吗?睡个懒觉,也总好过你在这儿浪费时间看这些什么破报纸、破杂志的!”
这几天来,纪念早就习惯了莫大同跟个老妈子一样罗哩罗嗦地和她说一些有的没的。
第一天,她还会和同他反驳几句,现在……她径自从他手中抢回了报纸,低着头,自顾自地翻着。
可看着她越是满不在乎,他就越是一肚子火,说的话越发得滔滔不绝起来:“你以后能不能给我省点心?那天烧成了那样,还硬是撑到从纪家出来!要不是你晕在纪家门口了,你是不是还不准备和我说?你知不知道,要是再拖上一上午,就很有可能发展成肺炎……”
“我知道,知道。所以我现在已经在这里配合治疗了啊。”
她没看到他眸子一转,突然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刚才和我说什么?你要还我住院费……你拿什么还啊你,你现在有钱吗?”
纪念微窘,她……是没钱。如果在一个星期前,或许她还可以拿出信用卡帅气地告诉莫大同,里面是纪家的钱,你随便刷,想刷多少刷多少。可是现在,她现在和纪家断绝了关系,原来纪鹤先给她的那张信用卡应该早就被冻结了,她确实不能说还就还。
咬咬唇瓣,她回道:“你知道的,我和纪家断绝了关系之后,一分钱也没带出来。我会在你那儿打工,用工资抵债的。”
他眸子一亮:“靠!那得多长时间?我有想到一种你很快就能还我钱的方式,你想不想知道?o(n_n)o”
就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翻开新的一页报纸,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
“你卖身给我,不就好了?╮(╯▽╰)╭”
她的回答就只有两个字:“做、梦!”
莫大同嘻嘻一笑,向她凑近了些,“不过……说正经的。”
纪念满不在乎地翻着手里的报纸,有些好笑,她没听错,他莫大少爷还会说正经的东西呢?
“我听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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