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姑苏卿皊出口提醒了一遍,曲意才平静地拿起盐盅洒了盐,是极为自然流畅,好像不曾失神,一直在关注着火候一般,姑苏卿皊才接过她递来的烤串,曲意又放上去几串鲜串,有些疲累,便拿了团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看,火又腾了几分。
姑苏卿皊咬了一口烤竹笋,便惊地抬头去看曲意,曲意恰也眼睛晶亮地望着他,婉然一笑,“好吃吗?”温柔如水。
姑苏卿皊又低头细细地吃掉剩下的烤竹笋,听见曲意欢快的声音,“吃下了,便是很合胃口了。”既而缓慢地吃了所有的烤串。姑苏卿皊拿起帕子拭嘴,面前曲意芙蓉面上布满了清亮的汗珠,握着玛瑙扇柄的手垂着,瘦削了很多,肤色也是暗淡的落霜白,几乎和扇柄混在一起。“其实不好吃。竹笋焦了,部分肉都成了炭样儿,鱼虾挑开也是生的,丝瓜么……你混忘了,根本就没烤。“曲意的错愕惊慌映入他的眼,这份慌乱里还加夹着羞愧。她又迅速低下头去,素洁的垂髻遮住了她的脸,像个犯错的样子。“最重要的是,盐放太多了,这些东西入口去差不多都是苦味儿”。倾语宫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火苗温柔的哔剥声。突然“啪——”地一响,曲意手中的团扇掉在地上,香棹濯水的样式落得粉碎。玛瑙廉价又笨重,自己以前用的可是冻玉。现在金吾依分例来的东西越来越不精细,只肯保持着场面,暗地里克扣了不少。曲意懒懒地将头向后仰,抵在窗下,叹了口气。“连扇子都握不住了么。”姑苏卿怅然地随她叹息,“尽管这些食物再难吃,是你烤给本王一人本王就得吃下去。就像……尽管你说不尽的坏处,总归还是本王第一次明媒正娶,十里相迎的正妻。”他安慰一笑,“所以你不用太过丧气。”
门口锦带花的叶子已经大团地萎缩泛黄,花瓣从内里开始枯败,先下已经落了不少,纤弱的枝干顶端空落落的,有风的时候就簌簌轻抖,带着没掉光的枝叶,像是谁的叹息。“偌大的轩清王府其实只有本王和桐儿一对良人,其余的皆是摆设。就是摆设里,花也不好。王府妃妾诸人都是花,待在枝上也是谢了;折下来合在掌,捧成明珠,却也受不得温度,也是枯了。惟你不同,你要做一棵树,荫翊广阔,冬夏长青。”曲意沉默,闭上眼睛,轻抖的手指抽了方帕子盖在脸上,暗纹的帕子即刻被洇湿了大团,良久,她吐出两字“为何?”“你总算为本王娴静温宜了一回”。姑苏卿皊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拢在掌心。曲意全身燥烫,只有一双手半丝热气也汲不出,像是一个风口,堵住了全身的热,只有它在空气中凉着,闷闷地发冷汗,连姑苏卿皊也沾了一手湿润的汗水。“但是,真奇怪,本王反倒不适应了。”“可以娴静温宜,但再也不要病歪歪的了,西施样儿的美人你还是学不来。”姑苏卿皊隔着帕子抚摸曲意滚烫的额头,有一瞬间他想掀开半透明的杭水绸,想知道没了遮掩的曲意是怎样的张皇惹人怜爱,或者迷糊得让人心疼,或者只是静默地流泪,眼中没有凄凉自艾。但他仍没有这样做,他知道曲意一直固守着一层保护色,硬要解开只能血肉模糊,这是他给她的尊严,等待着有一天,她以他为守护自能卸下防备。那时,纯净坦诚,必定美妙生趣。
姑苏卿皊不知不觉弯了嘴角,“听本王的话,曲意。好好吃药养身子,熬过这三天,本王今后再不叫你被病痛带累。”
帕子将泪水汲干,曲意将它取下,只睁着微红的双眼固执问道,“为何?我是抱着必死的心了。”
姑苏卿皊连着几日心中闷抑不知缘故,而决定让曲意活下来反倒让他止不住地心情纾解。快乐像是一卷被包好的羊皮,抽开系带,向各个方向无尽舒展。他眼中蕴着笑意慨然道,“其实本王很好说话的,一般的小事只要能上床解决,本王都会痛快答应;比之更小的事么,换个花样来讨好本王,本王也就不计较了。”
曲意只是瞠足了眼睛不置可否。
“这个没趣儿的······”姑苏卿皊闷闷道,“罢了罢了,你在的时候你烦得慌本王也烦得慌,但总算你还会下个厨做点东西止了本王的烦。你要是不在了本王就更烦得慌,还没有人陪着本王烦做东西给本王吃。总归是本王吃亏,本着相看两相厌的原则,也得拉着你下水。”
相看两相厌,她和姑苏卿皊果然是这样。哪怕是这样,还要一起伴着一起不痛快。曲意蔫了唇角,“果真是人性本贱么。”
同出同入,因此为夫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