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还杂混着一两只牧羊犬上蹿下跳。雄壮的大兴安岭顶着蓝天白云从这里出发，从孤独走向了拥挤。狭长的河流蜿蜒如练，静静的在草丛中穿梭，悠然，舒缓。大大小小的湖泊点缀着草原，太阳是深蓝色的天空的眼睛，湖泊是碧绿色的草原的眼睛，天上的眼睛与地上的眼睛相对，共赏着人间柔美壮阔的风景。孙丽华说，这里就是天堂。军人说，那我已经在天堂呆了七年了。孙丽华说，你喜欢这里吗？军人说，刚开始喜欢，现在不喜欢了。孙丽华说，为什么？军人说，还用说吗，我的家不在这里，你也不在这里。孙丽华说，那你还喜欢军营吗？军人说，我是一个兵，当然喜欢军营。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军人说，我唱首歌给你听吧！孙丽华说，什么歌？军人说，你肯定没有听过。孙丽华说，未必。恋人开口前，孙丽华想到他会唱一首嘹亮的军歌，她确信无疑，一个军人还能会什么歌。军人煞有介事的运了运嗓子开口唱道，我的心爱在天边，天边有一片辽阔的大草原，草原茫茫天地间，洁白的蒙古包散落在河边，我的心爱在高山，高山深处是魏巍的大兴安，云海茫茫云雾间，矫健的雄鹰俯瞰着草原……《呼伦贝尔大草原》这首歌是孙丽华第一次听到，他从恋人婉转粗犷的歌声中听出了热爱，听出了柔情，听出了难舍。孙丽华说，这里是你的第二故乡了吧，唱的这么动情！军人没有说话，但从他望向四方的眼神可以洞悉的他的感情。
下午明明还有很长的时间，但一切都显得特别紧促。他们匆忙的回到旅馆，匆忙的洗澡，匆忙的上床做爱。他不再像一个正人君子那样有条不紊，甚至像一个影视剧中的流氓野痞一样，压倒性的进攻。他没有留给她喘息的时间，所有的力量突如其来，犹如疾风暴雨。可气的是风雨不断，她拼命的挣扎，拼命的呼吸，忘记了思考，忘记了语言，差不多也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勇往直前，攻城略地，坚毅的面孔中毫无退缩之意。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两个人彼此博弈，愈战愈勇，却又在共同对抗着时间，彼此胆战心惊，却又充分享有着喜悦。他愈发的急促起来，瞪着眼睛，张着嘴巴，疯狂的模样犹如被缚的牲口。她感觉自己已无力招架他的疯狂，她恨不得立刻缴械投降，但他又寸步不让，步步紧逼，非要把她逼上绝路。终于他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就像一个孤胆英雄，她主动地去迎接他，不再畏惧，已经疯狂，就在彼此再也无法应对的时刻，一切结束了。他汗流浃背，眯着眼睛，喘着粗气。她带着疲惫的微笑不想说话。
军人六点钟之前回营，他走后孙丽华自己躺在床上，不禁为自己的荒唐举动感到可笑，来用两天时间，回去也要两天时间，得到的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的白日时光，不够时间说话，不够时间温存，只够时间做爱。一夜的犹豫过后，孙丽华从手机上退了下午回程的火车票，买了一张去往满洲里的车票。我真的很佩服孙丽华，一个人在内蒙古转了一个星期，从她发的朋友圈图片可以看到，海拉尔附近的景点差不多游了一个遍，满洲里国门，43号界碑，金帐汗，达赖湖，套娃广场，俄罗斯商城，以及在我的想象中极为神秘的额尔古纳湿地。回来时孙丽华没有再乘坐草原列，而是选择了穿越大兴安岭的那条线路。牙克石，扎兰屯，齐齐哈尔，大庆，哈尔滨，长春，这些只听到一次就要成为记忆的站台，被孙丽华乘坐的列车依次甩远，在过山海关的时她明白自己也许永远不会再到哪些地方去了。
得知孙丽华回来了，我立即给他打电话，因为我想知道她坐车火车看到的大兴安岭深处是什么样子的，我没有去过很远的地方，一直在省内转悠，看过了大海之后，我就特别想知道大山深处的原始森林是什么样子的。孙丽华告诉我说没能替我看到大兴安岭深处的森林是什么样子，她说，火车走进大山天就黑了，什么也看不到了，等天快亮了的时候，火车已经驶过密林深处了，那种小树林想不用我说你也可以想得到。我不无遗憾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可以当我的眼呢！
第二十五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