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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1/2页]

踟蹰的我们 张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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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11月底,房东打电话让我在12月之前搬走,那一片的房子要拆了。我很快在公司附近的城中村找到一间顶楼的小房子,房租每月五百,有一间很大的阳台,从阳台望去四下空旷,蓝色的板房顶十分显眼。公司的同事帮我搬家的那个下午,我看到板面店以及沿街的小吃店都关门了,商店打出了降价处理的广告,我想所有的一切都要归于历史了。在新住处我偶然发现斜对面的楼顶上有一间鸽舍,我在每天早晨起床洗漱时都能听到悦耳的鸽哨声,鸽子们有时就在我的窗前飞过,我在一个周日的下午看到有一只灰色的鸽子停在我的窗台。元旦之前,我喊着同事阿诚到家电商城买笔记本电脑,导购很负责任的向我介绍了几款机型,我让阿诚替我选,他也像我一样花眼了,导购见我们犹豫不决便极力向我推荐一款样机,说是原价4000,只需收我1700,我看了看机子,样式还可以,上面还贴着一层色彩艳丽的贴膜,是一簇花丛,很漂亮,导购告诉我说机子是一个女生负责的,所以上面有很多花,我当即同意,这要比我的预算少了五千块钱。阿诚碰了碰我的胳膊说,新货有价,旧货没价。而后阿诚对导购说,再便宜二百。导购样子有些为难,她说,二百便宜不了,我打个电话问一下经理吧。导购到一边打电话,阿诚对我说,该不是像我们一样假装打电话吧!
      阿诚说完便踱步到了苹果电脑的展示区,他看了一圈,然后指着一台一万四千多的笔记本问导购,这款是新出的吧,玩游戏一定很溜吧?导购是一个男的,年龄同我们相仿,他转脸看了一眼阿诚,却没有搭话。阿诚有些恼火,他说,这买不起就不给介绍了呗!那个男的鼻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阿诚憋不住火了,大喊道,有谁给我介绍一下这台电脑?阿诚这一喊使得他成了商场的焦点,商场内巡逻的保安立刻跑了过来,与此同时一名自称经理的男人也走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做销售的最擅长的就是侃侃而谈,阿诚更是如此,阿诚是广东人,之前是某国药在我们省的销售副总,眼看就要晋升为总经理,不曾想一朝天子一朝臣,公司总部领导一换,阿诚就变成普通的销售专员了,阿诚咽不下这口气,就辞职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宁为鸡头不做凤尾,他十分礼貌的操着广式普通话对那位经理说,我想了解一下这里的苹果电脑。经理说,这个您可以问我们的售货员,他会给您详解的。阿诚说,他好像听不懂人说话!男导购说,哥们我说了,你买吗,你又买不起。没等阿诚说话,经理发火了,他对导购说,你怎么对顾客说话的,什么态度!导购似乎比经理火更大,他说,说话就这态度!我看那个员工职位难保,连忙劝阿诚息事宁人,他对经理说,领导,你看到了,我就不说什么了。恰在这时女导购告诉我,我的电脑还可以再便宜100块,我说成交。阿诚问导购,赠品什么的都有吧?女导购说,能赠的都赠。出来家电商场才三点多钟,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我见阿诚心情郁闷,便用讲价省下来的钱请他吃了一顿自助餐。
      过完元旦后的一天,早晨起床晚了,穿上衣服鞋子抹了把脸便匆匆往楼下跑,像平常一样一步迈下楼梯口的三级台阶,恰巧门口经过了一个骑踏板电动车的老头,没收住腿一脚踹在了老头身上。就在我傻愣着的时候,老头连人带车慢慢的倒在了地上,我不知他是不是装的,他把自己电动车的后备箱摔坏了。我把老头扶了起来,老头说,小伙子,你这一脚不轻快啊?我说,大爷,您没事吧?老头说,你都飞到我身上了,能没事吗?我说,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老头说,你赶时间也不行啊,我这么个大活人你看不见吗?我说,我从楼梯上蹦下来之前您还不在这里呢?老头问我,我走错路了吗?我说,您没走错。老头说,我骑的快吗?我说,没注意!老头说,我不讹你,我不像那马路上碰瓷的,你看我这后备箱坏了,你得给我修好。我抱起那个后备箱一看是玻璃钢的,上面有一根螺丝断了。我说,大爷,这好修,我给你用铁丝绑上,正好我屋里有拉晾衣绳剩的,我这就给您弄好。老头一听,说,这怎么行,你得给我换个新的。我问,附近有修车子的吗?老头说,有!到了修车子的地方,老板说东西不贵,就是没有。老头说,这么着,你给我七十块钱,我自己换去。我当即同意,结果没带钱包,翻了翻口袋找出来二十块钱。老头一看二十块钱就不乐意了,说,太少了。我说,大爷,您就凑合着收下吧。老头哎呦一声,说道,我这腿疼,不行你得陪我到医院。我说,您这刚才还没事呢?老头说,刚才没事儿,现在有事了,要不你给我二百块钱,我买两贴膏药,要么你陪着我去医院。老头说完就给自己的老伴打电话,我看五十块钱解决不了问题了,便给经理打电话,让他叫公司同事送二百块钱过来。
      老头的老伴比同事大哥来的还快,老太太慈眉善目,她问老头什么情况,老头又讲了一遍事发经过,老太太问老头,你有大碍吗?老头说,没大碍,我想着让他拿二百块钱。老太太没再搭理老头,她转脸对我说,小伙子,我们两个加起来一百三十多岁了,我们不讹你,你拿一百块钱吧,这事就算了。我说,真的!我当即给了她一百块钱。老头有些不满,他说,我这腿……。老太太说,你也是吃养老金的人,你这腿没事,别学人家碰瓷了。送走老头和老太太我赶忙和同事一起回到了公司,开完早会出门,发现右脚有些不便,也没在意。上午为了让老傅进货帮着客户倒仓库,把一百五十箱货装电动三轮车的车斗里晃晃悠悠的驶进了一条狭长的胡同,说那条胡同狭一点儿也不为过,电动三轮车行驶在里面好像镶在里面一样,车上的货物擦着两边的砖墙也掉不下来,仓库在胡通中间,老傅打开防盗门,瞬间一股臭豆腐的味道传来,房间狭仄连十平米也不到,里面有一堆摞得高高的食用油,是竞品,一堆火纸,一些成包的矿泉水,老傅自己在里面先把水倒出来又把油规整了一番,总算是闪出了那一小块地方,他在里面摆,我在外面递,一百五十箱货我们分了三次卸完了,老傅在里面比我流的汗还多,他直接把货摆到了屋顶的高度,两个月内那些货就会像蚁食蚕啮一样被慢慢的消化掉,卸完货,老傅给我了一瓶矿泉水,自己也打开了一瓶,我给了老傅一颗烟,自己也点了一支,我站在仓库门口向东看看,又向西看,我说,老板你怎么找的这么个好地方,和一线天似的。老傅说,别提了,之前的三轮车都进不来,我又特意买了一辆窄的。我说,你就不能在头上租一间吗?老傅说,租不到啊。我说,就这破地方还这么抢手?老傅说,可不是吗,都让美女给占了。我说,美女?老傅说,浓妆艳抹的美女啊。我说,哪里呢,我怎么看不到?老傅说,都睡觉呢。我说,她们住这里吗,比我之前住的那小屋还破,撒泡尿都能从南墙滋到北墙,还见不到光,让我住这里一年,哦不,用不了一年,我就得抑郁症。老傅吐出一连串烟圈,好像牛角,他说,要不怎么说人活着都不容易!我坐在老傅的三轮车里看着逐渐拉长的胡同和两排灰色的瓦房,好像看到了老傅在某天又骑着这两三轮车擦着两边的墙来到这个白天安静的令人发毛的胡同,叹一口气,打开仓库门把我们刚刚卸下的货装上几箱,然后依着现在的路线回到店里。
      当晚感觉脚有些酸痛,坚持了几天,抽了一个时间去医院检查,医生看了几眼按了几下,说,右脚先别用,休息上一段时间。我说,不用怎么挣钱,我这一天要拜访三四十家门店呢。医生说,最少休息半个月。我说,没断吧,不用拍片子吗?医生说,不用。下午我拿着医生开的诊断证明,找到公司经理请了二十五天假。前十天呆在自己的小房子里研究自己的创作,大部分时间是在发呆,每天凌晨两点睡,下午两点起,自从不上学了,还没有过这么惬意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十天,刚开始还感觉挺有意思,后来就觉得实在没意思,没意思也就算了,但是每天要做饭吃饭,不做饭就要下楼去吃,外卖总不和胃口。我从六岁就会做饭,然而我这人比较懒,自己住,三个月开不了两回灶,一年刷不上十回锅,现在又住的这么高,买个菜要上下六楼再走一里多路,更不愿意折腾,综合考虑我给母亲打了电话坐火车回了家。
      回家之后住在新家的楼上,白天也是自己在家里。母亲依旧在超市里上班,工资不高,她工作的很开心,中年以后的母亲很喜欢那种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比起以前自己一个人闷家里看电视她很知足。父亲对自己新入的行业也表现的很积极,大冬天的每天也干的热火朝天,除过红白事很少休息。回到家,母亲给我买了一堆零食和水果,又买了一堆熟食放在冰箱里,白天我就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零食和水果,情况比我在省城的出租屋里好多了点。我到家的第二天爷爷就从杨树庄走着来看我。
      爷爷骑不了两个轮的车子了,前几年是上车后腿抖,就和筛糠一样,他骑在路上,走路的怕,骑摩托车的怕,开车的怕,就连大街上瞎溜达的狗也怕爷爷的车子歪倒了砸它身上,后来就是腿蹬的太慢了,弄不弄骑着骑着车轮就不转了,摔了几次跟头就再也不骑了。爷爷还能骑三轮车,然而杨树庄到北窑要经过花桥,花桥是铁路部门方便北窑交通在铁路底下掏出来的三个大桥洞,两边小的是自行车道,中间大的是机动车道,周围既没有种草也没有种花,自桥洞掏出来后人们就把那里称作花桥,从花桥的西边到花桥的东边要经历一个u形大坡,早些年爷爷无论是骑着两个轮的自行车还是三轮车过花桥都不在话下,后来腿一抖,就只能骑着三轮车过了,爷爷本身骑车子就慢,我除过六岁那年夏天下大雨做过一次他骑的快车外,就再没见他骑快过,爷爷下花桥的坡和别人不一样,别人不管什么车都呼呼的下去了,即为了体验一把下坡的快感也为了上坡的时候有动力,爷爷不,下坡的时候手闸按得死死的,比推着下坡还慢,费了好大劲终于下到桥底,他就要从三轮车上走下来,然后再咬着牙发着狠的推上去。
      花桥平弯取直百米不到,爷爷下桥和上桥没半个点过不去,平日里还好,当年八月连下三天大雨把跑机动车的大桥洞和北边的小桥洞给淹了,大卡车必须绕道,小汽车和摩托车全都要挤到南边桥洞里过。那天爷爷骑着三轮车过桥洞,顺顺利利的从西边下了坡,到东边上坡一时岔了气动弹不了了,便趴在车把上缓气,缓着缓着就睡着了,后边跟过来的小汽车司机隔着五六米按了一通喇叭,见爷爷也没有反应,以为他突发陡病死了,便想着倒出去了,他一见路南有一小片空地便想着调头走更快,可他本身就是二把刀,再加上紧张,愣是把车横在了桥洞口,把路彻底堵死了,刚好到了摸蛐蛐的人出发的点,不一会桥西便堵了百十辆摩托车,桥东的也是赌了上百口子人,两边赶路的人都问怎么回事,二把刀司机告诉两边的人说骑三轮车的老人家死路上了。刚好我们庄的马结巴从肉联厂拉着几片生猪肉回来,看着三轮车眼熟,就走了过去,一看果真是一个庄上的,他也没看爷爷倒底死没死就给我的二伯打电话报丧了,强哥哥立马开车拉着二伯到了花桥,父子两人从堵在桥洞口的小汽车里钻过去走到爷爷跟前,先是含着泪磕了四个头,才去扶爷爷,结果爷爷就醒了,他问,出什么事了,怎么还哭开了?二伯没好气的说,哭你呢!自造成那次交通大拥堵后,爷爷不再骑着车子到花桥以东的地方了,到我家楼上也是走着。
      那天爷爷十二点到了楼上,他盯着我的右脚看了很长时间,问我,断啦?我说,没断,医生让休息。爷爷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我问爷爷吃饭没有,爷爷说吃过了,我问怎么吃得,他说在我二伯家吃的。我一想二伯家从来不在十二点之前吃中午饭,便打了个电话给二伯,爷爷果然撒了谎。爷爷见我跳着一条腿进了厨房,便说,你腿脚不好,我做吧。我说,你一把年纪了给我做饭这说不过去啊!爷爷说,老爷给孙子做饭有什么说不过去的。我一想反正爷爷也没几年活头了,吃他一顿饭,多记他一件事也不坏。我说,我十好几年没吃过你烙的油饼了,你给我烙个饼吃吧。爷爷尽管已经八十岁了,一辈子生活在农村,他却是个现代化的老头,家里的电器炉灶都会使用,我在客厅里吃着零食看着电视,爷爷在厨房里打鸡蛋切葱花和面,一个小时的功夫客厅便传来油饼的香味。我赶忙到了厨房,一看爷爷烙的饼很薄,不免有些失望,我说,爷爷,我想吃的是那种和手巴掌一样厚的死面病,你怎么烙的这么薄。爷爷自己吃着一块油饼说,恁家的锅忒小,和脸一样,烙不熟那样的,改天回家用我那个12印的大铁锅给你烙。爷爷给我烙饼这件事很快在我们一大家人中间传开了,一直到爷爷死了,两个姑姑还不忘了提一提这事,她们对我说,一家子人都还不如逢源待遇高呢,他爷爷都八十一岁了还要做给他吃。
      月底的时候勉强可以走路了,我便一瘸一拐的去公司上班,走到公司一看又换了两张新面孔,两个年纪同我一般大的家伙,看起来要比我机灵的多,其实有时候人机灵不一定是好事,木讷也不一定是坏事。新来的两个同事明显比辞职的两个同事更受欢迎,两个家伙好吃好喝爱抽烟,个子稍高的那一个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说话声音很脆,动不动就喊着大家去唱歌或是做足疗,他唱歌的时候喜欢唱梅艳芳的歌,同说话时清脆的声音不一样,他一唱歌声音就变得低沉婉转,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起初我们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性取向有问题,直到他喊着大家去找小姐时疑虑才消除。那是春节前不久,很快就要放假了,公司的销售业务处在停滞阶段,同事们每天的任务就是维护市场,到店里摆摆陈列,贴一些,或是帮着老板推销一下产品,不再像之前有那么大的压力,晚上吃吃喝喝是难免的事。那天下雪了,同事们在一起吃完火锅,送走女同事后,那哥们儿就建议大家一起去找小姐。几个同事面面相觑,两个老大哥,一个说自己的腰不好,享不了那福了,另一个说,自己一把年纪了,孩子都两个了,不能再好那一口了!阿诚说,不行,现在严打,我媳妇前两天还问我咱公司有没有去人去找小姐,她告诉我说她们公司的五个男同事去嫖娼被抓了,其中还包括一个部门经理,我不能去。新来的那哥们说,怕什么,我一个月去好几次也没被抓住!经理终于开口说道,那是时候没到。阿诚对我说,你可以去,再不用就生锈了。我说,我的处子之身是留给我老婆的,不能随便就没了。问了一圈也没人去,那哥们有点失落,他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我也不去了。
      聚餐的地方离住处不远,我决定走着回去,雪花漫天,眼前一片白色,不禁回想起大三那年我在一家建筑公司找到了一份监理的实习工作,每天带着安全帽往返于公司的项目部和学校之间。学校在郊区,为了省下租房的钱,我每天早晨六点钟坐第一班公交车去上班,中间倒一班车,晚上坐最后一班车回来,两班车都是全程,赶上路上有情况,经常赶不上回学校的末班车,一个月有一星期是走着回学校的。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星期四,下午四点钟便下起了雪,早早从项目部下了班,一路上车被压的很慢,还是错过了回学校的那一趟末班车。本来可以花二十块钱坐黑出租回学校的,然而所有的出租车似乎商量好了一样,全都最低起价涨到了五十。我走着回学校的次数多了,那些司机虽不知道我的名字,倒也认识了我,有一个直接对我说,小兄弟今天你是要坐车了吧?我说,平时二十我都不坐,现在涨钱了就更不座了。那一夜雪越下越大,寒风吹的我的眼睛睁不开,羽绒服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身上不住的流汗,等走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回到一个人的宿舍,连忙脱了衣服搭到暖气片上烘干。那天晚上好像刚躺倒床上,闹钟就响了,在宿舍里摸黑洗刷之后便匆忙下楼,操场上的雪很厚,已经留下了混乱的几个脚印,我走在上面轻一脚浅一脚,感觉有些别扭,并没有在意,在校门口抽了一颗烟,第一班公交来了,刚上车准备投币,女司机看了我一眼说道,同学,先回去换双鞋去!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只脚上穿着白色的板鞋,另一只脚上穿着黑色的棉靴。想到这里我点着了一颗烟,用手捂着抽了起来,我想也许别人也有像我一样在雪野里奔走的日子,他们或许也曾想过挥手叫停一辆穿行于身边的汽车,却最终走了下来,想到这里我便觉得那个雪夜温暖起来,我掐灭了手中的烟,一路小跑着回了住处。
      有些东西学会就不会再忘记,比如骆宾王的那首《咏鹅》,比如用筷子,比如走路,比如磕头,比如骑自行车,比如,比如做爱,比如那首的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小年那天公司举行了员工答谢会,全公司总共五十人不到,答谢会那天却来了最少一百五十人,声色犬马,好不热闹,其间一个游戏我中一个三等奖,主持人让表演一个节目,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要表演什么,平日唱的那些跑掉的歌和同事们在ktv里献丑还可以,这么多人真不忍心影响他们的食欲,我搅尽脑汁想到了上高中时年级合唱比拼时学的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说实话这是我唯一会唱的一首英文歌,我先用汉语唱了一遍,然后对着台下的人介绍了这首歌曲的由来,紧接着用英语唱了一遍,果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提着自己中的那桶油我坐回自己的位置,不禁在心里感谢那位班主任教了我们这么一首歌,我想到了他模糊的面貌,中年,败顶,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腊月二十五那天上午我正在与同事们一起做扫除,女人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放假没有,我告诉她下午就不用上班了。女人说,这么早就放假。我说,客户已经备完过年的货,仓库也清了库存,再不放假也没有什么意义。女人说,那你放假了就会回家吗?我说,估计明天这会儿就在家里喝茶了。女人说,这么快!我说,不然怎么着!女人说,你能不那么快走吗,我们抽空见一面。我说,最后一面吗?女人说,你以为呢?我说,车票退了就买不上了,我那个有座。女人说,那就不见了?我说,不见了吧。女人说,你敢!下午我去找你,你搬到哪里了?我告诉了女人地址。女人说,六点之前。我说,好的。挂了女人的电话,我便把擦玻璃的活委托给了一个负责整理文件的同事,和大家说完告别的话便离开了公司,我要回住处整理一下。整理房间用了大约两个小时,把地上散落的手稿收起来,打扫了满地的烟头,整理床铺,叠被子,擦了房间里的玻璃和地面,做完之后才想到自己的电暖气前不久前坏了,地上的水久久不干,我便打开门打开电风扇在地上扇风,冻得直打哆嗦。看着自己打扫好的房间,整洁干净,却又有些故意为之的意味,我不想让女人看出我是为了迎接她的来到才这么做的,便把被子弄乱了,又在地上扔了一些烟头,还把没洗的袜子扔在地上几只。而后到了小吃街去吃了一份油泼面,回来住处倒头便睡了。
      睡醒才下午三点多,我估摸着女人不会很快来到,便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机,浏览网页,空间,微博,淘宝,微信,朋友圈,打游戏,下五子棋的时候有一个人既破了我的八卦阵又破了我的梅花阵让我颇感烦躁,时间依旧过得很慢。终于熬到五点钟了,我想女人随时都会打电话告诉我她到了楼下,赶紧起床,起床后又不知道做什么,便在自己房间里来回走动着抽烟,接连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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