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弦断,音绝,手破。
王肆推开面前的古琴,站起身来。身体由于久坐已僵硬。一个踉跄,她差点就落入湖中。她嘲讽地笑笑,仰头看着头顶上的那轮明月。
古来物事皆无情。人喜时,人忧时,人苦时,人空时,这月光永远是这般冷清。这月光,这么亮,却也这么冰凉。
月光下,王肆那一袭月白色百合暗纹的罗纱广袖长裙随风晃动,那纤纤细腰被一条长丝带所系更显柔弱。如墨长发绾成惊鸿髻,略施珠钗。一眼看去,仿若空谷佳人,遗世。只是那清浅的玉容上,点点泪光盈满伤痛,盈满绝望。真真是梨花带雨,蝉露秋枝。
王肆静观着这一湖清绝,心间早已是一片的冰清水冷。无人,无影,无声,无息。这就是她年年的守候等待的结果么?
第七年,她等到的结果终还是未曾改变。枉她日复一日的期待,枉她年年守约,枉她孤身独往,枉她华服繁釵,终不过是她一人的情有独钟,终不过是她一人的守候天涯。
而那个曾许她一生温暖,曾许她一世浮华的俊美少年,终是让她流离半世,沉迷半生。王肆一展身形,飞身落到湖畔。
七年,我用七年的时间,来守候你给我的温暖,幸福,终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七年,我用七年的时间,来寻找一个你许给我的幸福天堂。只是一年又一年,你不在,景不是,终不过是自娱自乐,自诉心伤。
七年,我用七年的时间,来验证当年你留给我的一句华美誓言。
你曾说此世,你定当携我之手找到那个名叫落谷的幸福之地,予我一世温暖,许我一生浮华。
而今,山盟犹在,情缘难续。没有落谷,没有你,甚至是你当年许给我的这一誓言也已经在七年的时间里黯然消淡。
然诺重,君须记。却不知这重诺不过是于自己的重诺,这须记不过是要自己不遗忘。于你,终也只是轻言,终也只是片刻便抛却脑后,于你,只能是轻言即忘。
王肆坐在湖畔边的一块石头上,脸上勾起那抹惨淡到虚无的浅笑。此刻,让我试着用微笑来细数这七年来你给我的伤。你曾说每一年我们都去找一处湖泊,终不信就找不到落谷了。只是许下誓言之后的你便忘记了这份诺言,而我年年寻找,年年将下一次要去的地方悬挂在湖畔。一年又一年,不曾中断。然而,一年又一年,你都不曾赴约。你不知,这冰冷孤苦的七年,我有多希望温和如春的你能与我相依相伴,慰我心伤。
睁开眼之后,脸上仍是挂满了泪水。无奈这泪水还是随着微笑,夺出了眼眶。这份哀伤到底是倾尽了谁的风华,寂寞了谁的容颜。哪怕至此,此情依旧未央,此意依旧难绝。
七年,怕还是要再持续很多个七年吧?
只是,时间等不了我的荒废,而我等不起你的遗忘。所以,第七年,就这样决绝地挥手对这份七年的坚持任性说声再见。只因我要去做更多的事情,我要自己护自己周全,自己保自己安好。
只是,感情这东西,如若能够一一把持,便也酿不成那么多的悲苦凄惨。所以当日后王肆重新细数所有伤悲时,才明白,这七年的哀伤不过是苍山一粟。
王肆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有留下任何标记,没有留下下一个赴约的地点。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处在哪里,或许再一相见早已是那奈何桥上游荡的两具魂魄。
“今岁良辰,明夕何再?仰观惊前尘,念安天涯。”
黑暗的树林里显现出一个黑影,那身影萧索孤清的男子终是轻叹一声,冷峻的面上浮起一抹疼痛的哀伤。
念安天涯么?
然诺重,君须记(3)[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