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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方氏杏林家[2/2页]

易秦观 泽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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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也不多抱怨,“这地是不能呆了,明儿我们就换个地方。”
      方平安静的点头,阿曜察觉不对劲,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别躲,你身子不舒服?”
      “无事的,有点头晕罢,可能还没缓过劲,躺会儿便好了,你莫大惊小怪。”
      方平拍拍阿曜的肩,转身而卧,“睡吧,睡着就不饿了。”
      阿曜无言,抱着方平,盖上一卷破被,闭眼却未入眠,踏雪在他们身边来回几圈,找了个舒适的角落,盘成一团。
      破木屋的残躯尽力遮掩着外头的风雪。
      到了半夜,方平的身子果然滚烫起来,人也糊涂,一味喊冷,是旧疾又犯。
      阿曜早料到,不成想比以往严重多了,怕是因为挨了打,将被盖在方平身上,背起他。
      “踏雪,等我们回来。”
      踏雪在后头紧跟着,阿曜用脚推它,将踏雪关在了屋内。
      “阿曜,我无事的,睡一觉就什么好了,外头好冷,我们快回去吧。”
      “按你说的只管睡就是了,剩下的都交给我阿曜,等你醒来还得给我念书,我可不能亏待了免费的教书先生。”
      方平见阿曜露在外头的手臂,将身上的被子往前拢了拢,也罩住了阿曜半身,埋在他的肩头闭上眼。
      “好啊,一天念一本这辈子也念不完的。”
      阿曜今日折腾也是累极困极,把方平给他念的逍遥游背了又背,还要一个一个地想字,也不知念了几遍才挨到了镇上大街。
      敲第一扇门时,阿曜的手又冰又痒,紧闭的木门后无人答应。
      敲第四扇门时,甚至传来了驱赶的声音。
      将近年关,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无人愿意起身开门看诊。
      万一治不好,死了人又是大大的晦气,败坏年尾的势头。
      阿曜突然有点恨那个黑衣人,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那么偷来书生的钱就可以给方平治病,实在不行也能买点热乎的吃食。
      看着方平冻通红的脸,敲响了第五扇门,“郎中,您是华佗转世,大慈大悲活菩萨心肠,行行好求您开门看诊,我付您十倍的诊金,快开门,求您了。”
      门板没有动静,阿曜以为又被无视,临走传来开门的声音,是一个梳总角的女娃。
      “多谢您,多谢。”
      阿曜欣喜若狂,正欲进门时出来一个男子挡住他,“本店有规矩,先付诊金后看诊。”
      女娃看看父亲,又见阿曜从发鬓里解出一块水玉,递给自己父亲。
      水玉虽小,却是上好的玉瑛,有雕成圆的楚字,剔透如冰,丢在那雪地里,便再也寻不着了。
      水玉即水碧,阿曜本一直带在脖上,直到方平说这物件不凡,让阿曜好生藏起来,日后定有用处,说不准是父母认亲的信物。
      方平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了。
      他替阿曜将水玉细细藏在发髻里头固定,祈祷阿曜能找到自己的亲人,以享天伦。
      可若是没命,还寻什么亲人,阿曜向来觉得保命最为重要,毅然放弃这块水玉。
      好在这水碧够值钱。
      郎中接过水玉,缓和脸色,迎阿曜与方平进来,问脉后便去拿药。
      女娃歪头好奇瞧阿曜,他冻的发抖。
      她卷了自己的棉被给阿曜,放在一旁又回到里屋,被这屋主母埋怨道:“多脏啊,虞儿别过去。”
      阿曜见女娃右脸靠近脖子有一块青色的胎记,他将新衾盖到方平身上,自己卷了破被衾。
      方平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两本书,阿曜将他的手放进被里。
      “你长大后千万要去考科举,你满肚子学问定能高中为官,做了官好替你家平反。别学医,救不得你自己,更救不得你一家。”
      方平喃喃一句母亲,眼角滑了一滴泪,他家向来从医行善,数十口人当真不该得此下场。
      从事出,到判定罪名,入狱处斩,不出三日。
      如此大的案子,连三审与翻供的机会都无,裁决武断,明眼可见的破绽与急切。
      “你若为官,定是好官。”
      “好官又有何用。”
      方平突然睁开眼,“那些人只手遮天,说我是坏的那我必定是坏的,父亲大人验药坚持自己是对的,可那些人说是错的便是错的。”
      “那便只好做你口中的那些人,说天便是天,说地便是地,终有一天,我也要成为强者,不受人左右,不求任何人,也不要我看重的人去求人,我要周全我认可的每个人。”
      “这般你便和他们一样是大恶之人。”方平叹口气。
      “怎会呢,一手遮天也可以是好人,就算有必要,我也不会随随便便使坏,你是不信我?”
      方平没再说话,闷咳了血往肚里咽,转过身。
      “阿曜,我们是好友吗。”
      “自然。”
      “那若是我活不到为官那日,但是你能,你会帮我达成心愿吗?”
      “义不容辞,这词是这么用的吗,你别看此事我答应的爽快,必定会言出必行,不过当然要我能够为官才行,来日方长,如今你快休息吧。”
      方平起皮的嘴笑的苦涩,他不想害阿曜一世人,却一直拖累他。
      最后在这病体的压迫下,还将仇恨的种子埋在毫无关联的人心里。
      但他实在忘不了,家人所受的苦,胞弟尚在母亲腹中未降临,帝王却一道圣令促成一尸两命。
      荒唐的王朝,残暴的君王,又何来百代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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