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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嘉兰忙活了一辈子,她与人争高低,身上背负着不孝敬婆婆,克死丈夫的骂名,泼妇、恶媳,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坏事,她都做尽了。
      丈夫英年早逝,没有子嗣为她养老送终,她守了一辈子活寡。霍嘉兰还记得戴上贞操带时的耻辱,那是她从来都不愿回忆的事情。手中握着贞节牌坊,又有何意义,霍嘉兰也不明白。
      她做尽坏事,可偏偏就是她这样罪恶昭彰的人,老天却让她活到寿终正寝。
      每日都跪在宗祠中忏悔,曾经繁荣的家,早就空无一人,偌大的宅子,也只她常去的卧房和祠堂干净。别处早就灰尘堆积,落叶覆盖,腐朽一地,草过膝盖。
      一代将门之后的世代家族衰落,却独留她这个外人,如此苟延残喘的活着,有时候想想也真是笑话。
      预感大限在即,九十五岁的霍嘉兰佝偻着身子,依旧注重尊容,梳着精致妆容后,缓缓移步到祠堂,跪在祠堂忏悔,望着那些牌位,一个个熟悉的人脸,那些曾经的往事都像是正在发生着的,一一倒映在她的眼前。
      在那些牌位的长明灯前,香火缭绕,她留下悔恨的眼泪。如果还能重活一世,她想做个好人,而非人人唾弃的恶媳。
      嘉兰认为这一切,都源于她与缪思重的恩怨,当年,若非她一意孤行,就会被人利用,缪思重或许就不会死,而她也不至于如此这样。
      孤独终老,不得善终。
      如果有来世,她一定要做一个好人,丈夫疼爱,家庭美满,儿孙满堂,善始善终。
      天外轰隆一声焊雷,缪家祠堂被雷劈倒,霍嘉兰葬身废墟之中,享年,九十五岁。
      ——
      我这是下了阿鼻地狱吗?是了,做尽了坏事,丧尽女德,该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死了,心中依旧还是念着能够再见缪思重,亲口问一问,究竟这一生,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眼前来来晃晃的身影,如那无间地狱的鬼魅,火舌在黑夜中蹿动,霍嘉兰只觉浑身虚空,动弹不得。像她这样的人,该是酷刑加身,她自己都这么认为。
      “嘉兰,嘉兰。”一声一声呼的急切,看着床榻上女子迷离的双眼,随时都能过去。妇人一边执帕子沾着泪水,一边摇晃着床榻上毫无知觉的少女。
      中年男子唉声叹气,愧疚自责,悔不当初。
      “夫人。”大夫背着药箱出了门,美妇人和中年男子跟了出来。
      “孩子如何了?”中年男子说话时,唇齿上下颤抖,眼眸中的深邃不见低,他刻意掩藏的悲伤,却适得其反。
      老大夫摇摇头,“姑娘已经神游太虚了,恐怕就是这两日的事了。及时准备身后事,多陪陪她,看看是否还有什么未了心愿。”老大夫此话一出,美妇人直接哭昏了过去。
      中年男人伸手扶住美妇人,脚下往后一顿,“杜鹃,送送张大夫。”
      “是。”被唤杜鹃的丫鬟福了福身,引着张大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整个霍家里,气氛阴沉沉的,丫头婆子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吹破了窗户纸,王氏整日以泪洗面,谁人敢惹主子们不悦。
      “太太,二太太命人送东西来了,说是姑娘后事用得上。”门外碧珠看了一眼嬷嬷走了进来,送东西来的嬷嬷在门外头站着回话,虽隔着帘子王氏看不见,但也毕恭毕敬。
      王氏为女儿嘉兰的事,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她王家的兄长念她孤儿寡母,自幼又独对这个妹妹疼爱,这两日听闻外甥女出事了,便衣不解带的在霍家大房院里走动,顺便陪陪妹妹。
      王氏这两日也瘦的厉害,整个人都瘦的脱相了,她每日都在佛堂,恨不得把这辈子的佛经都念了,只求佛祖保佑,能将活生生的女儿还给她。
      听到那嬷嬷提到‘后事,心中腾的窜起火来,这蒋氏莫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愣生生往人伤口撒盐,平日一向温顺的大夫人王氏站起来冲到了门外。也不顾及一路因气的颤抖碰到的花瓶瓷器,掀开帘子,只见那嬷嬷被吓得退后两步。
      王氏眼睛扫在那嬷嬷手上端着的东西,赫然是一件大红色团花寿衣。王氏抓起那寿衣就往嬷嬷脸上扔了过去,“这人还没死呢,她急个什么?放心,我女儿既是归天了,她的女儿岂有独树一帜的道理来。”这话里,无非是既是死了也必拉她的女儿垫背,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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