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染指荆州,这不是要坏了我的大计?
于是谢安当廷驳斥此表,不料预期中众臣嚅嚅附和的场面并未出现,反倒有不少朝臣跳将出来,阴阳怪气唱起了反调。其间为首的,乃是新近领了司徒一职的琅琊王司马道子。
司马道子乃是皇帝司马曜的同母弟,年纪不大,却极受皇帝器重爱护,近年来在朝中权势蹭蹭上窜,炙手可热。谢安纵然权重,却也不愿随意拂了司马道子的面子,于是淡淡一笑,开口请皇帝裁决——印象中,自打司马曜继位,九年来对自己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绝无异议。
建康宫里,青玉兽口吐出缕缕檀香,将上首宝座笼罩得一片云雾缭绕,叫人瞧不分明。
沉默、沉默、沉默。。。皇帝的声音终于响彻大殿:“秦人猖獗,百姓困苦,段卿之言不无道理。”顿了顿,那声音变得低沉:“然则襄阳之事,终归还是要问问荆州桓卿。。。”
殿上腾起了悉悉索索的低语声,经久不止。司马道子垂首恭呼:“陛下英明!”
谢安的眼睛微微眯起,凝神看向上首,却终究看不透那重重迷雾,于是躬身欠首:“谨遵陛下圣裁。”心头,似乎也弥罩了几丝霾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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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说,段随上表,全是因为这厮巴巴候了一年又半载,把个骁骑、云骑二军操练得个个都快成了精,北边那苻天王却全无动静,分毫不见其有攻晋之欲图。段随的心结一日重过一日,终于忍耐不住,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来了个亲笔上疏。管他谢安也好,桓冲也罢,只要能惹动苻坚的火气,天王老子来问责我也不怕。
段随所为固然算是打了谢安一闷棍,荆州那里桓冲的答覆却更加出乎谢安意料,不但附议要向襄阳动刀兵,竟然还上疏邀请段随所部屯骑二军前往荆州相助!
这一下谢安真个叫哑口无言——人家桓冲可比你大方多了,一点都不介意扬州兵马进入荆州,既如此,还待怎的?
于是朝议就此定论,荆州那边桓冲积极备战,盱眙城里段随更是喜出望外:“居然让哥也掺和一脚?那不是大有可为?走走走!”当下屁颠颠点齐六千骑兵,溯水路浩荡西去。
谢安怎知,当初襄阳之役,桓冲虽说保住了大江两岸之地,毕竟有“畏战”之嫌,以至襄阳孤城不保,朱序被俘,父老沦于胡人治下。桓冲为此常有羞愤之心,可谓耿耿于怀。如今朝中既有“雪耻慰民”之议,他桓幼子若是再不敢出头,天下人不说,他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好教秦人得知,这大晋,还有他桓冲,绝非让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至于邀段随骑军入荆相助一事,桓冲所思不外乎如下:
一者,襄阳城坚兵厚,一鼓破之实乃痴人说梦,故而此次北讨并不以夺回襄阳城为目的,大体就是要掠徙晋民南还,“以慰民心”;而段随骑军战力彪悍之余,最擅长途奔袭,对于桓冲的战略而言,实为大大的裨助。
二者,不同于谢安亲侄谢玄掌控的数万北府兵,段随所部到底只有数千人而已,来了就来了,难不成还真能动摇荆州桓氏根本?何况桓冲与段随私交甚笃,一向视之为子侄,配合起来不虞有异。
三来么。。。虽说你谢安石一心为公,然则我桓冲又何曾私心作祟?你老兄非要锱铢必较,我却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嘿嘿,这一遭,也叫天下瞧瞧我桓冲的气度!
第五章 费解[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