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在手,苻坚心中大定,不再似从前那般急促跑路。由是下令,先至洛阳驻跸,又四处派出使从,一为联络诸路残部,收拾残局;二为昭告国中诸州郡他苻坚还活着,以安人心;三是沿途收集溃兵,征缴粮草——好歹回头到达关中时,还有足够人马震慑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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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东山,谢家山墅。
墅外泉水冰冻,冷风呼号,墅内却温暖如春——炉火旺盛,檀香冉冉,四壁以锦缎遮护,地板铺毛毡辟寒,又有丝竹弦乐隐约,奢华之余,亦雅致哉。
厅中坐着的,正是清隽秀达又不失威严的大晋征讨大都督谢安。此刻他拈棋观枰,正与一来客对弈不休。
忽而一阵声响传来,叮叮咚咚,仿佛有人击瓮叩缶。谢安听得分明,那是木屐踩在厅外木板上发出的回响,这般密集,想必来者跑得甚急。果然下一刻屐声停止,有人在外叫道:“郎君!淮南急报!”
“拿进来!”
厅门打开,一个从人恭恭敬敬呈上一册公牍。客人不经意扫了一眼,就见盖在尺牍外头的木检上清楚写着“征讨大都督敬启,八百里急报”等字样。
客人暗自吃了一惊——既能与谢安往来,此人自非常人。他见了这“征讨大都督敬启,八百里急报”几个字样,立知此牍事前线战事,且极为紧急。于是他丢下手中棋子,抬头去看谢安。不料对面那位大都督分明已看了一眼木检上的字样,却似全无反应,只埋头在棋枰上左试右探,好半晌才把手中棋子下了下去,继而喝了口清茶,这才接过公牍,慢悠悠拆解开来。。。
公牍不长,区区一册而已。谢安一目十行,瞬息看完。
客人死死盯着谢安,指望谢大都督开口透露些消息,不料谢安看完公牍,一甩手将之摔在一边,继续喝茶下棋,竟是半句话不提。这客人只觉着心痒难当,心浮气躁之下再也下不好棋,居然被谢安这臭棋篓子赢了过去。最后他推枰而起,大约实在是忍不住了,叫道:“安石!究竟何事?休要瞒我,我知事涉淮南战局。。。”
谢安悠悠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儿辈已破贼矣!”
客人目瞪口呆,愣愣立在那里足有一炷香时间。然后他怪叫一声,不及向谢安道别,手舞足蹈而去,嘴里叫唤不绝:“天佑大晋!天佑大晋!”
厅内,谢安一脸云淡风轻,目送客人消逝于眼际。接着他站起身,轻轻合上了厅门,踱着步子朝内室而去。。。
忽然,年岁已高的大晋第一名士拍起了手,打起了回旋,舞跃不止,笑意堆得满脸都是。他笑眼迷离,跳着舞步直趋内室,浑没在意厅室之间那道高高的户限。
“啪嗒”!谢安踉踉跄跄,差点绊了个跟头。定睛看时,右脚木屐上,屐齿已折断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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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木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