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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金穗[1/2页]

耕耘问道路 秋三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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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未亮,晨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村外那片新垦的坡地。
     云栖踏着露水走来,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土地的睡梦。
     然而,有人比她更早。
     在那片被精心翻整过的田垄尽头,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像一株沉默的植物。
     是个孩子,双眼蒙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布带。
     他伸出细瘦的手指,在新开的垄沟边轻轻划过,指尖如同最灵敏的探针,细细感受着泥土的每一次呼吸。
     他的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喃喃自语:“东边三寸,土性偏硬,是昨夜风口。西边……湿气重,底下有虫在动。”
     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云栖心湖,激起圈圈涟漪。
     她顺着孩子的目光望去,只见他身后那几株稀疏的麦苗,竟已悄然镶上了一圈淡淡的金边,在熹微的晨光里烨烨生辉,比周围那些出自老农之手的麦苗,足足高出了半掌有余。
     几个早起的老农聚在不远处,对着那几株麦苗啧啧称奇,目光却复杂地瞥向那盲童,低声议论着什么,眼神里满是惊异与不敢置信。
     他们宁愿相信这是土地爷显灵,也不敢将这份奇迹与一个看不见的孩子联系起来。
     云栖缓缓走近,在那孩子身边蹲下。
     她没有出声,只是学着他的样子,将指尖轻轻探入那湿润的泥土中。
     一瞬间,一股极其细微的、高频的震颤从土层深处传来,沿着她的指尖,一直传到心底。
     那是田灵被一种超越常人感知的触觉深度激活后,所发出的欢欣回应。
     她心中猛地一动,瞬间了然。
     这孩子,不是“看不见”,恰恰相反,他“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深。
     青梧闻讯赶来时,手里还捧着一卷特殊的“耕图”。
     那是她听闻村里出了个能“摸”土的盲童后,连夜命人用陶钉在湿润的泥板上压出的纹路。
     她想用这种类似盲文的方式,将田地的墒情、走向“教”给这个孩子,让他能更系统地耕作。
     然而,那孩子——村里人都叫他阿安——只是伸出小手,在那块冰冷的泥板上摸索了片刻,便轻轻摇了摇头,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这上面的沟太直了,硬邦邦的,不像土自己裂开的样子。”
     一句话,让雷厉风行的青梧当场怔住。
     她看着那块凝聚了自己一夜心血的泥板图,又看看阿安那双在布带下安静无波的眼睛,忽然间醍醐灌顶。
     她错了。
     她始终在用一个“明眼人”的思维定式,去为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感知划定框架。
     她试图将流动的、鲜活的土地,固化成死板的纹路,这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当晚,青梧下令,将所有精心制作的泥板图谱尽数销毁。
     取而代代,她在田间各处设立起数十根“感土桩”——那是将不同材质的木桩、石柱、陶柱深深埋入土中,只露出短短一截。
     她要让阿安用手去探查不同材质传导的温差与湿度,用耳朵去聆听风吹过桩柱缝隙时,因地底疏密不同而产生的细微啸鸣。
     她放弃了“教”,选择了“引导”。
     云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插手。
     她像一个最耐心的观察者,发现阿安每到深夜,当万籁俱寂,只有月光与星辰时,便会独自来到田边。
     他赤着双足,静静地站在冰凉的露水中,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双耳却在微微翕动。
     云栖知道,他在听。
     他在听那些肉眼看不见的根系,如何在黑暗中奋力生长,在听土地深处的水脉,如何如血管般静静流淌。
     她忽然想起沈砚还在时,曾倚在犁边,指着脚下的大地说过的一句话:“真正的农神,从不看那五色斑斓,只察这地气流转。”
     从那天起,云栖不再靠近那片田地。
     她只是每日清晨,悄悄去调整田边那条灌溉渠的引流速度。
     她用几块卵石,控制着渠水的滴落,让水滴敲打在石板上的声音,形成一种外人难以察觉的、固定的韵律。
     那韵律古老而悠长,仿佛来自遥远的记忆。
     数日之后,一个惊人的景象出现了。
     阿安在田间翻土,他手中没有尺,脚下没有线,可他犁出的沟垄,深浅宽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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