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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煤、土、水充分混合均匀。
     直到变成一团黏糊糊、黑亮亮,软硬适中的煤泥
     这个过程费力又脏累,汗水混着煤灰顺着他皱纹深刻的脸颊淌下,留下道道痕迹。
     可以说,这营生不好做,完全是苦力钱。
     踩好的煤泥被铲到一旁的石板上。李老栓的老伴蹲在旁边,面前放着几个废木块掏空做成的简易模具。
     她抓起一团煤泥,熟练地塞进模具里,用手压实抹平,然后拿起一块特殊的木板——上面许多细木柱,在泥团上戳出几个不甚规整的气孔。
     最后将模具往下一扣,一个黑乎乎、圆墩墩的煤球就脱模而出,软塌塌地躺在那里,等着晾晒。
     院子里、屋檐下,甚至墙头,但凡能见到太阳的地方,都摆满了一个个新脱模的煤球,像一片黑色的庄稼。天
     气好的时候,晒上一两天,煤球变得坚硬,便可以收拢起来,摞成堆,等待主顾上门。
     李老栓的煤球卖得比官坊的蜂窝煤便宜不少。
     虽然不如蜂窝煤耐烧火力足,烟也稍大些,但对于计较每一个铜板的穷苦人家来说,已是极好的选择。
     时常有街坊邻居挎着篮子来买,三五个,十来个,现钱交易,或用些鸡蛋、蔬菜来换。李老栓靠着这门辛苦营生,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毕竟这是外快。
     像李老栓这样的小作坊,在海防城内外如同星星之火,散落开来。
     有的规模稍大些,雇上一两个帮手;有的则完全是家庭利用闲暇时间,挣点油盐钱。
     矿工们下了工,顺手带些煤粉回家给婆娘捣鼓,只要不背上大麻袋,也成了心照不宣的福利。
     城外的空地上,时常能看到成群的孩子在煤球晾晒场边玩耍,一个个小脸小手都黑乎乎的,成了“煤黑子”。
     这也催生了一些小小的产业链。
     有人专门去河边挖取质地细腻的黄泥,挑到城里卖给这些做煤球的人家;有人回收废旧木料,加工成简易模具出售。
     走街串串的小贩,用独轮车推着晾干的煤球,叫卖上门:“煤球——便宜卖嘞——自家手打的煤球——”
     一声声吆喝,代表着生计,代表着温饱,代表着一种靠力气和勤快就能挣来活路的希望。
     当然,手工煤球质量参差不齐,有时泥多煤少不经烧,有时没晒透容易熄火,烟尘也的确比官坊货大。
     官府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点民间的活泛劲儿,反而能弥补官营的不足,惠及更底层的百姓。
     于是,在海防,以及海防所辖所有村镇,甚至是镇南关等地,两种煤炭形态并行不悖:官营工厂出产规整高效的蜂窝煤,通过正规渠道销售,主要供应城内富裕些的家庭和商铺。
     而无数个像李老栓家那样的院子角落里,手工打制的、带着泥土气息和劳作痕迹的煤球,则温暖着更多贫寒家庭的炉灶。
     煤,这种黑色的石头,正以各种形态,深入这座城市的每一个毛孔,驱动着机器,也温暖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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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李老栓[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