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韩林正。如假包换。”老叟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与少年完全相同的红痣,“来拿我的血吧,给你们陛下炼最后一炉丹。”绣春刀出鞘的清响里,他看见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忽然觉得腰间的重量轻了——那柄陪了他半生的刀,终于找到了更该握它的人。
当缇骑的锁链锁住他手腕时,韩林正望着午门城墙上的字迹,露出释然的笑,“哈哈…”。远处传来太和山的钟声,这一次,钟声里终于有了新的韵律,不再是《大诰》的威严,而是《太平经》里“天地共生”的清越。
而在东海某处岛屿,少年挖出了淑妃埋下的粮种。那些裹着曼陀罗花瓣的种子破土而出时,没有人知道,它们将来会开出怎样的花,又会结出怎样的果。但韩林正知道,当皇权的霜雪融化,这埋在深处的火种,终将长成遮天蔽日的树,为天下人撑起一片,不再有绣春刀阴影的天空。
霜降那日,应天府的百姓拥上街头。韩林正被押在囚车里,望着两边百姓悄悄递来的饭团、清水,忽然想起父亲被处决时,街头只有锦衣卫的戒严。一位老妇人颤巍巍地奉上一碗热粥,碗底垫着张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您刻的字,俺们都看见了。“
刑场设在西市,正是当年他看着刽子手忙碌的地方。监斩官展开圣旨的刹那,突然刮来一阵怪风,将黄绢卷上半空。百姓们抬头,只见那圣旨背面竟隐约透出字迹——是当年朱元璋炼药地宫的布局图,不知何时被人用密语改写过。
“天要亡朱!“有人喊出这句话。韩林正望着漫天飞舞的落叶,想起张君宝说过的“天地不仁“,此刻才明白,真正的“不仁“不是天地冷漠,而是皇权将人异化为草芥。他摸了摸囚车栏杆,上面不知何时被刻了个“人“字,笔画里还沾着新鲜的朱砂。
刽子手举起鬼头刀时,东南方传来马蹄声。少年骑着快马闯入刑场,手中高举着从秘窟带出的《罪己诏》残片,上面朱元璋的亲笔“朕乃盗国贼“在阳光下格外刺目。监斩官脸色大变,却见百姓们自发组成人墙,挡住了缇骑的去路。
“看啊!那是韩大人刻的字!“有人指着远处的城墙。不知何时,“君食民血“四字被描成了金色,每个笔画里都嵌着碎银——那是百姓们捐出的血汗钱,要让这真相永远闪耀在阳光下。韩林正忽然笑了,笑声混着秋风,惊起一群麻雀,它们扑棱棱飞向皇宫方向,像极了当年逃出金銮殿的曼陀罗花瓣。
与此同时,东海的“济岛“上,少年将最后一粒粮种埋进土里。村民们围着火堆,听他讲淑妃如何用皇室私财购粮,讲朱元璋如何用功臣血炼药。一个渔夫突然举起手中的鱼叉:“原来咱老百姓的血,比那龙椅金贵!“火光映着每个人的脸,少年看见他们眼中跳动的,不再是恐惧,而是怒火与希望。
太和山的雪提前落了。张君宝
第十七章 社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