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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折戏 杀死一只知更鸟是有罪的[1/2页]

繁星织我意(下) 画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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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这里。”
      欢喜走过去,在沈望膝旁蹲下身,从画稿里抽出最底下的那张,指一处给他看。
      十年前的手稿很旧了,有毛边和轻微折页的痕迹。她指出来那张却相对较新,右下角浸出一块水渍,干透以后凹凸不平,边缘明显泛黄。
      “是茶水。”她说。
      那天景明带着手稿去找欢喜,大概太紧张,沟通时动作幅度较大,不小心打翻茶杯。两个人手忙脚乱抢救,还是被水泡了一角。
      这张比较新的纸,是手绘稿设计小结,明显跟画图的纸张不大一样。内容包括主题、类型、来源、素材标注、灵感、寓意等等,全都是手写字体。
      茶水把字迹晕染模糊,欢喜去洗手间用烘手机及时吹干,景明又重新拿笔再填补一遍。他说,大哥的手稿他看过无数遍,记得很清楚。
      沈望和欢喜对视一眼,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可以通过笔记鉴定,确认这几行字是谁写的。签字笔墨水的氧化程度,一两个月前和十五年前,成分区别也相当明显。
      潘嵘的原始手稿,是怎么到了叶景明手里,上面还留有他的字迹,本身就耐人寻味。只要朝这个方向去深挖,哪怕把水搅浑,总比坐实了故意抄袭要强。
      短短一瞬,他脑中飞转过千百个念头。所有关键点都集中在叶景明一个人身上。沈望沉吟,“还是得先把人找到。”
      上哪里去找呢,欢喜对此根本不抱希望。她知道,叶秋成会不顾一切保护弟弟,哪怕他自己也被牵连其中。选择对现实不听不看,或者就是不敢看。因为扭过头去的成本更低,还不用经受良心的折磨。
      总算有了初步的方向,离拨云见日还远着。过程完全是不可控的,吴丝桐那边不会放弃。
      “我现在担心的是,叶景明的消失会不会也跟吴丝桐有关。如果是这样……”
      “不会的。”欢喜摇头说:“我不知道他人在哪儿,应该不可能被吴丝桐藏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叶秋成最早知道这件事,他会第一时间带弟弟远离危险。
      她想了想,“因为他对吴丝桐已经没用了。”除了真正关心他的大哥,没有人会去为弃子奔波周全。
      冷静下来以后,她觉得叶景明其实也很可怜。一念之差,被人诱哄利用,没想到连累了最在乎的手足兄弟,现在里外不是人。
      欢喜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问:“样品已经投入生产,江氏酒业那边……”
      紧张的气氛尚未完全消散,再次凝结成冰冷的沉重。
      那边的情况当然不容乐观。沈望放下手稿,淡声道:“全部停产,预售时间无限延长,已售出的紧急召回。他们正准备打官司,也在搜集证据。”
      “啊……”欢喜掩口惊叹一声。虽然有心理准备,听到实情的那刻还是百感交集,“损失岂不是很严重?都是被我连累的……”
      “你在担心江知白吗?”沈望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都还被人摁在泥坑底下,有工夫不如先想想怎么爬出来。他的损失是损失,我们的损失又怎么算?你不是第一天入行,难道不清楚抄袭两个字有多严重?处理不好,前功尽弃永不翻身都算轻的。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做事就是做事,不要把人情掺和进去,否则怎么会让旁人有可乘之机!”
      她不擅长跟人急辩,被突如其来的教训噎得哑口无言。浑浑噩噩地听着,看起来更像默认。他用毫无温度的眼神看着她,神情有微妙变化,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气恼。
      “不存在无辜的企业,合作除了考虑收益,还要考虑风险。在江知白给出那份合同的时候,就代表已经默认考虑好了,认为利益值得承担相应的风险。现在出了事,是他们的风控部门和经营战略部门有问题,如果考虑到了却没写进合同里,那是法务部门有问题。”沈望继续冷冷地重复,“不存在无辜的企业,只有判断失误的决策人。”
      欢喜讶然于这些男人们权衡利弊的想法,总是出奇地一致,“不存在无辜的人,更没有人真的在乎事实怎样。很抱歉,我也是你判断失误的一部分。让你的英名有亏,让所有人为难,也让公司蒙受重大损失。”她浮起一个朦朦胧胧的苦笑,“我一直学不会像你们那样聪明地活着,机灵地做事。是我错了,对不起。”
      双腿酸麻胀痛,她抓着沙发扶手想站起来。蹲久了突然起身,眼前一阵发黑,耳朵里闷闷的轰鸣混沌交杂。
      身体很轻又很重,努力集中视线也看不清四周晃来晃去的乱影。有那么几秒钟,彻底失去对外界的反应。最后的意识是,还好铺了地毯,摔下去应该不会太疼。
      再回过神时,看见沈望咫尺的脸,被他横抱在膝。欢喜打个激灵,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不要紧。”生过重病的人,总是特别在意,不敢随意显露虚弱。她已经给他造成太多麻烦,不想继续成为负担。
      见怀中人醒来,他隐约松口气,小心地把她放在沙发上。脑供血不足导致的短暂晕眩,让欢喜脸色异常苍白,笼着一层黯淡。这才察觉她的憔悴,眼角眉梢的神采几乎被消磨殆尽了。是他把她留下来独挑大梁,一个人对抗重重阻碍应付所有事情,实在很不容易。
      要是别人也还罢了,原以为跟江知白的合作,肯定不会出任何岔子。出于复杂的心情,他也不愿多过问,怎料千算万算,到底栽在人心不足上头。
      沈望沉默一会儿,“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
      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嘴角艰难地动了动。
      他又道:“你想补偿叶秋成,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做这么重要的决定,为什么不事先问问我呢?”
      欢喜失神地眨了眨眼,还是没有言语。
      当时犹豫不决,确实是准备同他商量。拨了十几个电话,接通时却传来谢桥醉醺醺的声音。她很意外,又想起叶景明一再请求,即使不同意也别宣扬出去,生怕大哥因此颜面扫地。
      背景很嘈杂,谢桥喝得话也说不清,倒是如往常一样亲热地叫欢喜姐姐,呓语连连。欢喜跟她说不清楚,随便找个理由应付几句。那边突然失去声音,再拨无法接通,过后沈望也一直没有打回来。
      一大堆未接来电记录,即使谢桥忘记转告,他也一定会看见。那么就是不想回了,又或者……压根就顾不上吧。她当时是这么想的。一时心凉,索性作罢。
      那晚谢桥确实喝断片儿了,不记得欢喜打电话来这件事。欢喜当然也不会知道,她当时被人撞一下子,脚底失滑,把沈望的手机扔进了花园的露天泳池。轰趴人数众多,一时半会都捞不出来。次日沈望换了台手机,更对此一无所知。
      她努力控制呼吸,告诉自己,他说得也没错。她确实容易分不清公事与私人情绪之间的界线。大祸已经酿成,除了接受,辩解还有什么意义呢。
      “……算了。”沈望端过一杯水,触手发现是凉的,正要去换,欢喜似有力似无力地拉住他,用神游般的口吻说:“不用麻烦。”低头默默啜饮,凉水流过喉咙,精神才恢复少许。
      屋角也有一缸金鱼,优柔地摇摆着,潜入光线照不到的阴影。水面细碎的银鳞倒映在墙上,也有一些溅落进她的眼睛里。太过明亮,漆黑瞳仁被水光浸润,仿佛随时会有泪水悬垂而落。
      他坐在一旁,心头怃然,迟疑着伸手去抚她的头发。只是很轻的触碰,也让她忍不住深深呼吸。确定这不是错觉,不是神思飘忽时,因思念而生的幻影。
      不知是谁先妥协,被彼此散发的强烈意念吸引,再次不由自主拥抱在一起。他们无声地看着窗外夜色愈发幽沉,都不去提时间的流淌,屋外众人的烦忧。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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