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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折戏 不到如斯不肯休[1/2页]

繁星织我意(下) 画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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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丝桐瞬间有难掩的惶惑,把脸转向一旁,避开他的目光:“自从跟那女明星打得火热,他在沈欢喜身上的心思明显淡多了。”
      “这就是沈望聪明的地方。”昂山廷意见恰好相反,“表面上离开,不过是以退为进。你可别忘记,她这一折腾带走多少人。包括他们的行业关系,舆论优势,现在全都站在你的对立面。叶家兄弟俩受她回护,看样子也很承这份情。”
      他们边说边走到僻静之处,声音压得很低。层叠的纱幔从四面垂挂下来,形成一个朦胧而隔绝的空间,可以看见远处的热闹,也能及时发现是否有人靠近。
      吴丝桐阴沉着脸,缓缓回答:“如果那些人有用,也犯不着像丧家犬一样被赶得七零八落。倒是谢桥……到底什么来路?”她撇一撇嘴,神色很不痛快。
      谢桥这么明目张胆地招摇,向来作风庄重的沈立却视如不见,实在让她倍感屈辱。除了沈妙吉偶尔表示同情和不满,沈家从上到下竟然没一个人为此言声。
      她曾有意无意地在沈老爷子面前提过几句,得到的回应是没有回应。就好像沈望只是随心情换了个杯子,不值当拿到台面上来议论。杯子可以有很多,喝茶的、喝酒的、喝水的……再漂亮不过是其中的一种。
      昂山廷站在距离她半步远近的地方,眼睛一直在警惕地注意是否有人路过。料是无人在意他们,方俯过身,用玄妙的口吻轻声说:“不要为无关紧要的东西扰乱目标。你也看见了,沈欢喜能做到的事,谢桥能吗?她甚至肯去为这个跟沈望绯闻不断的女明星量身打造缂丝吉他,他们的关系,或许远比你以为的要复杂。”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指节间把玩那枚光闪闪的硬币。用看不清的速度一翻腕,十分戏剧化地,就变作一朵火红南美石竹,细心别在吴丝桐鬓边。
      “离开手望集团,不代表消声觅迹。沈欢喜另开一桌规矩自己定,沈望就不用在有求有予的威胁里打转。你们的婚礼,会越来越遥遥无期。”
      漫长的流浪生涯,教给他无数教训,这是其中最实用的一种:中途不断改换目标,最后往往一无所获。
      不需多言,吴丝桐已然意会。她低垂着头,抬手抚摸柔软脆弱的花瓣,说也是,“我管他和谁花天酒地乐不思蜀呢,总归跟沈家订婚的是我。而我压根就不稀罕从这个男人身上寻求什么忠诚、责任、感情之类的玩意儿。”
      她软软靠过去,闻见他领口混合着微微汗液的气息。雪茄的辛辣芬芳,像黑甜鸦片。是有一点醉了,为这刹那电光石火,某时某刻的闪亮与温柔。
      那她倾尽血肉孜孜以求的究竟又是什么?昂山廷笔直地站着,微微侧肩挡住她的身体,纵容这一时忘情。太危险了,他们本不该靠得这么近。可他没有退避,复杂的眼神闪动,仿佛蕴藏千言万语。
      那朵石竹无限膨胀,占满了视线。回想起来,每一次当这个美丽猩红的女人带着诱惑攀绕而上,他最终都无法拒绝。真令人悚然心惊。
      没想到是她先推开他。软弱疲惫的瞬间很快过去,吴丝桐恢复清醒,带着恋恋不舍欲言又止的神气,朝左前方使了个眼色。
      沈妙吉在找他,正茫然举目四望。
      吴丝桐故作轻快地说恭喜,“听说你们好事将近。不知多少人跌破眼镜,她会赶在她哥哥之前嫁人。”
      “不同的桌子上,有不同的游戏规则。婚姻本身并没有多重要,却是某些圈层的主流身份通行证。”昂山廷吁一口气,“像他们这种人,如果超过三十岁还未结婚并生育后代,会影响遗产继承的分配。沈老爷子每年都会重新确认遗嘱细节,沈望大概从未告诉过你这些——你当他不着急吗,他时间也不多了。就算他不急,死心塌地跟着他的那帮人,可是把身家前程都押在他身上,比如左一鸣父子。”
      她愣一下,忽而掩口大笑,笑得弯下腰,“万幸,我跟我弟弟,就不会面临这种问题。”
      昂山廷整了整领口,临去却又回头,像是安慰又像是提醒:“累了就找个地方休息。在获得真正的自由之前,要忍耐无数的不自由。”
      吴丝桐留在层叠的纱幔后头,隔着浮光掠影,看他气态轩昂地朝沈妙吉走去,回到他应该出现的位置。
      手望集团近日分别与两家医疗器械公司签订了股权收购意向书,正加快在生物医药领域的并购。他们靠做传统实业起家,这是未曾涉足过的新兴产业。昂山廷在其中可发挥的作用举足轻重,听说表现相当出色。
      沈家多年的精心栽培此刻获得了丰厚回报,他的商业才华展露无遗,不容任何人轻视。
      沈妙吉认定昂山廷只要有她,一辈子荣耀财富唾手可得,不用像那些空有才智抱负却缺乏运气的同龄人那样,从底层一点点攀爬,饱受排挤打压。昂山廷当然衡量过她所能带来的价值,也乐得配合,容忍她颐指气使的骄傲,更表现出对垂青的感激、珍惜和眷恋。内心却很清楚,这女孩所拥有的,其实不过是寄附在家族权力的基础上,被放大了的力量,让人盲目且自恋。
      利益永远比感情更为诚实稳固。或者说,世上原没有比感情更缥缈虚无的存在,一子落错,满盘皆落索。
      与此同时,欢喜拿出行李箱,开始往里面收拾随身物品。
      她的东西很少,在佘山别墅住了小半年,左右不过几件衣裳几本书。东奔西走经历了那么多事,愈发清楚物质生活带来的表象愉悦,不是真正值得追寻的东西,更不可长久。
      再多名利环绕,她也无法成为一个志得意满的人。唯一底气,是独立而强大的精神,轻装简行,随时准备出发。
      外面被浓重的夜色包裹,她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下,心头一片清明雪亮。
      临出发前,拿出手机打算叫辆车,电话突然响起。叶秋成言辞简短:“我想见你,你出来一下。”没等她回答,又说,“我就在门外。”
      郊外的风声好锐利,天气日复一日地转凉。
      欢喜披了件外套匆忙跑出来,手边拎一只不重的行李箱,脚上还踩着软缎拖鞋。果然发现叶秋成站在角落,眼眸沉沉无光。
      见了面,一时倒静默了。七情上脸咋呼悲喜,那种姿态他做不来。到底年纪不轻,总还是要留点尊严。不切实际的希冀与幻灭,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叶秋成出现在此时此地,欢喜也没有太惊讶。她立在墙边,面容上有大丛蔷薇墨墨的影。暗寂,静美,像一团烧灼的煤炭,灼灼令人痛楚。
      爱与隐忍共生,都是很痛很痛的,且寂寞。但不必试图倾诉,除了咬牙苦捱,真是没有任何办法。
      他已经知道,有些鸿沟绝非人力可以抹除。然而多悲哀,仍不能想象,在见识过破空绝响的烟花亮烈之后,要如何面对漫无尽期的灰。生命乏味苍白,冗长至无以打发。自她之后,恐怕连拿爱当借口消遣的兴致也没有了。
      于是不自禁地问她:“这是要去哪儿?”
      欢喜顺着他的视线看一眼行李箱,微微笑道:“去找能好好做缂丝的地方。就算花店不开了,花也还是会继续开的。”
      叶秋成突然觉得好倦,横了心似地抬起头,“只是一份工作罢了,你又无须以此谋生,何必搞成这样。要留下并非难事,为什么不去做沈望的私人贴身秘书?”
      这话忒刺耳,简直称得上羞辱。说完他立刻后悔,她有什么理由要对他事事坦白并负责?而他开车追出去,原本是想同她共进退的。
      欢喜神色稍变了变,又孩子气地摇头,“你太高估我了。同你一样,除了这门手艺,我并没有其他的本事可以安身立命。”
      她不信奉形式和虚荣,也不认为和沈望的关系是进入上流社会生活的捷径。事实上她为这段感情饱受磋磨,不得不在沸腾的人潮里翻滚,却不符合他们的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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