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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折戏 醒时莫憔悴[2/2页]

繁星织我意(下) 画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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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吴丝桐的能力和手段,沈望非常清楚。她总是笑意盈盈地接近,把自己伪装成无害的追随者,然后像吸血鬼一样迅速吸干所有价值。而被寄生的宿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开采榨取,却无法把对方的真面目公诸于众。因为在所有人眼里,她才是那个俯首低眉的弱者。
      和这样女人结婚,甚至同床共枕,卧榻怕是再也难以安睡。一想到那桩悬在头顶的联姻,日期还在不断迫近,他就不寒而栗。
      欢喜眨动眼睛问:“你在担心妹妹继续同你作对吗?”
      “不全是。”
      这一年,实在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变化。她没有立刻接话,默默良久,才说:“无论嫁给谁,她做的事,说的话,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沈妙吉才会做的选择。旁人对她的看法,不会因为她跟谁结盟而改变。”
      因为深爱,更能体会到他的束缚和艰难。沈望若有所思,一时失神。
      欢喜将脸紧贴他的胸膛,继续温声道:“同样的,‘沈望会怎么做事,是否是一个值得信任和追随的人,也不可能用妹妹结婚与否来定论。试图在错误的方向上证明自己,以为能换取回报和安心,不过是缘木求鱼。对方能以任何理由否定和戏弄你,到头都是一场空。这也是我坚持离开手望最大的原因,和你让我向吴丝桐道歉无关。”
      她的话牵动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找一个能共赴花前月下的美眷或许并不难,要求得一份休戚与共的情意却谈何容易。他已求仁得仁,不该有再多贪妄。
      沈望怔了很短的一刹,在她的安抚中静下心,然后换过话题:“跟连越他们一起做事,你开心吗?”
      “开心的。”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非常肯定。
      “那就好。我以前最害怕的事,是你会离我越来越远。现在才知道,最怕的是把你强留在身边,让你不快乐。”沈望吁口气,珍爱地捧起她的脸,“有没有听过PrinceRupertsDrop?”
      欢喜茫然摇头,“那是什么?”
      他将手臂伸入她脖子底下,揽紧些,温柔地解释给她听:“‘“鲁珀特亲王之泪,是个重力分布实验。把烧融的玻璃滴入冰水,重力能让它形成蝌蚪状的玻璃泪滴。圆润的头部非常坚硬,子弹也打不碎。唯一的弱点只在尖尾上,轻轻一捏,就会整体崩裂。”
      她就是埋在他心底的那一颗眼泪,比湖泊纯净,比海洋深远,却拥有让铠甲全部破碎的力量。他深信她来到这世上,是为与他相遇,他亦为她而存在。
      夜籁人静,万物无声,唯有心里停不了的柔情动荡,仍在此起彼伏。当一个人第一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结果往往已经注定。擦肩而过还是爱得颠来倒去,只能任由命运摆布,毫无办法。
      相拥共存,是人在孤身面对世景荒芜时,唯一能做的事。
      他轻唤她的名字,嗓音哑而缠绵:“你是我一直在等,等了好久的人。”另一只手手非常自然地挑开她的衣带。这么年轻美好的轮廓,堪比青瓷细玉,每一处都经得起琢磨。
      如琢如磨,如切如磋。颈侧的啜吮轻盈似一片羽毛,令她微微战栗,以潮水般低沉的呼吸作回应。
      难分难舍的连结,暂时抛却所有疑问和担忧。没有只言片语,只听见血管突突跳动,像地底的岩浆缓慢汹涌。是期望,也是幻觉。
      欢喜并非贪欲的人,对他身体的依恋却与日俱增。缠绕过去,想与他融为一体。需要更多占有他的分量,用以感知自身存在,远离不安。
      汗水层层干透,和无知无觉的泪水一起,烙印在她的血液和皮肤里。他带来的纵情是刻骨铭心的,甘美又狰狞。灼热,强劲,带着摧毁一切的蓬勃意志。
      她仰着头,从窗外看见夜幕清朗,墨色中漂浮着云朵。声息在寂静中被放大,牵动丝弦振颤不已。也曾有片刻犹豫,却被一种奇异升腾渴望所控,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反而在他肩头留下一排新鲜牙印。她总是能轻易令他疯狂。某个濒临极限的瞬间,他同样也是脆弱混乱而难以自控的,完全不计后果。
      那晚的星子特别清楚,稀薄却明亮,凝成天空倒悬的泪滴。
      不断重复的激情,直到筋疲力尽。微蓝的光线涌入,欢喜在凌晨六点醒来。睡眠深沉绵长,令人意识恍惚,一时不知身在何时何地。
      只有他睡熟了依旧紧握的手,让她觉得生命真实。这份羁绊深埋体内,化成悄然茁壮生长的根。
      那是分离之前,两人最后一段亲密的时光。
      欢喜醒了就睡不着,去厨房按他的喜好做滴漏咖啡。看看时间差不多,又到楼下取他的衣服。路过花店,买下一束紫色鸾尾。从橱窗里看见自己朦朦胧胧的容颜。漆黑头发闪烁光泽,脸颊两侧膨胀出胭脂般的红晕。在丰沛情感中得到滋养的女子,仍保留了天真的神态,蜕变之中的苏醒却亮烈如芒。
      不多时沈望在细微的响动中睁开眼,第一反应是去寻找她的手。
      欢喜俯身去亲吻他的嘴角,说:“我在这里,哪儿也没去。”
      他们像一对尘世里最普通的男女,在租来的房间里对坐吃早餐。
      这样毫无遮拦的贴近,生活细节差异变得明显。沈望习惯了有佣人打扫收拾,东西用过就随手一放,搁得到处都是。白天也要拉合窗帘,因为难以适应四面八方的市声。隔壁邻居催促小孩赶紧吃完饭去上学,各种嘈杂纷至沓来。楼宇之间距离太近,实在不够私密。
      但他仍渴望留下,让相处的时间尽量长些。欢喜什么都肯迁就,不让他做任何琐事,只是凭心意尽力地照顾他。
      吃完饭她在洗手池前冲洗餐盘,他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颈窝。温热呼吸拂上耳畔,却沉默无言。沈望醒后话很少,有点心事重重,想试着理清楚他们的未来。
      回避不过一时半刻,最终还是要面对各自背负的现实。
      “除了学校的事,是否需要其他帮助?”他思量道:“我知道程嘉人的订单没有利润,培养新人成本巨大,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到成效。”
      她动作微微停顿,“不需要的。你不用操心这边,我跟师父能应付得来。”
      还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沈望无奈地吁气,“有时候我忍不住想,你要是不这么倔就好了。为什么不能试着妥协一下?不弯腰捡拾,麦穗是不会自己堆满竹筐的。”
      欢喜脱离手望,在程嘉人的帮助下打了个极漂亮的翻身仗,在业内的知名度一路高涨。增加曝光率带来的影响之一,就是她的所有想法和行动,都会以更快的速度被人知晓。这些对她保持密切关注的人里,自然也有竞争对手,尤其是吴丝桐。
      得知她要进行校招,就立即逼到面前抢人。得知她想跟聋哑学校合作,就让罗以凌去把水搅浑。
      彼时沈望还在接绿萝的路上,家里发生了什么却有人先一步通风报信。沈妙吉婚礼在即,有很多要筹备的地方,吴丝桐作为未来大嫂自然也要出力,以此为借口老往云容山庄跑,后来索性直接住下。
      那天左一鸣来找沈顾北谈公事,带着左珈陵一起。到了晚饭时分,便留下一起用餐。
      据左珈陵说,昂山廷无意中提起欢喜正招收缂丝学徒,竟然从残障人士里挑拣,惹得沈妙吉鄙夷万分,当成笑话好一顿嘲弄。
      这消息荒诞不经,让餐桌上原本轻松和谐的气氛变得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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