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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折戏 狐狸的底线[1/2页]

繁星织我意(下) 画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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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暴雨初歇,仍是灰蒙蒙的阴天,连越来接欢喜出院。
      甄真去办理手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欢喜换好衣服坐在床沿,面容沉静如水。在听到沈顾北突发疾病的消息时,也没有泛起半丝连漪。
      直到连越告诉她,江知白上午已经带老江离开上海,欢喜才把视线从静音的电视画面上收回,合拢在膝头的手指轻微动了动。
      “没想到我跟他最后的道别,会是这样。连去送一送,都来不及了。”
      “你还敢去?”
      “为什么不敢?如果本来清白的人都觉得心虚,不就等于默认了我跟他有不可告人的私情。”
      连越朝屏幕瞥了一眼,人文频道在播野生动物纪录片。一头成年鳄鱼,试图将喝水的幼虎拖入河中。小花豹从树上袭击斑马,却被狒狒群围攻,脱身异常艰难。非常精彩的伏击和猎杀,在寂静中一帧一帧上演。
      “冤枉你的人,比你还清楚你有多冤枉,但他们不在乎。找不出罪魁祸首,类似的事情以后免不了还要发生,说不定比这次更险恶更耻辱。”
      或许是光线微弱的缘故,连越觉得她脸上的神情非常漠然甚至麻木,仿佛在谈论别人。
      “江知白既然不告而别,就是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再追究下去也查不出什么结果,只会让更多人知道,变成消遣的谈资。”
      连越知道她顾虑沈望的心情和颜面,不愿继续张扬事态,叹了口气:“沈望这段时间,可能都没法跟你见面了。他要陪沈老爷子回美国,那边医护条件比云容好很多。”
      欢喜微微抬眼表示惊讶:“沈老先生……他怎么了?”
      “年迈的狮王突然病危,百兽蠢蠢欲动。”
      连越看她一眼,继续道:“你在去见江知白的路上,没有遇到过任何人,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他的说法也是一样,后来仔细回想,又提到一个人。”
      “谁?”
      “沈家的乘龙快婿,昂山廷。”
      “昂山医生?”欢喜刹那失神,仿佛窗外迷蒙的水气飘进了她的眼睛里。
      “我在云容山庄养病的时候,沈家人态度都很排斥,只有昂山医生对我多加照顾,立场一贯中正平和。前一阵,听说他快要和沈妙吉结婚了,国内的婚礼想在蓬莱举办。”
      她早已不是昂山廷的病人,出于习惯还改不过口。
      “所以他频繁地出入蓬莱会馆,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偏偏那天也在——”连越言语直接,问:“你们关系好吗?算是朋友?”
      欢喜苦笑,“就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我说不上来……他从不跟任何人起冲突,也谈不上亲密。你们怀疑跟他有关?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小人之心的猜测。毕竟他跟沈妙吉的关系今非昔比,过去的立场自然会改变。听说沈妙吉跟吴丝桐的私交非常好,一旦他们结婚,昂山廷还会违背自己利益站在沈望那边吗?”
      欢喜意识到什么,蹙眉道:“沈老先生这次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不大乐观。”连越谨慎地说出自己的分析,“狮王倒下,年轻的豹子现在还不能完全取而代之。老虎则有自己的领地和行动方式,他不能左右豹子的意志,也不能失去狼,只会竭力平衡狼群和豹子之间的冲突。对狼来说——”
      “谁是狼?”
      连越换个说法,“狼女和她未来的丈夫,对狮王既依赖又恐惧。依赖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利益跟狮王从来不可分割,而这种不可分割造成了权力无法完全被他们掌控,又衍生出怨念,抓住机会就要反抗,去做那些原本不被允许去做的事。豹子忙于跟鬣狗缠斗,无暇分神兼顾身边的狐狸,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狼女和她未来的丈夫……欢喜明白了,他指的是沈妙吉和昂山廷。老虎是沈立,鬣狗无疑是吴丝桐了。
      “所以你觉得,狼多势重的情况下,他们会先朝豹子身边的狐狸下手,反而让追逐腐尸为食的鬣狗坐收渔利。”
      连越知道她听懂了暗喻背后的动荡,不知是该为她感到欣慰还是悲哀。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将从陌生到熟悉,直到成为生活里不可切割的一部分,最终习以为常。
      欢喜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赶紧拿遥控关掉电视。屏幕重新变得漆黑,好像这样就可以离那些凶险的猛兽远些。然而回到现实,她知道一切都没有改变。
      “其实……”
      “其实什么?”
      欢喜想告诉连越,她曾接到过一个午夜的越洋电话,来自新加坡。
      当时已过了凌晨三点,她睡意很浓,光听声音没反应过来是谁,直到方亚楠说出自己的名字。
      那个电话很简短,小楠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她现在已经跟赫文在一起。欢喜从日本回国之后再未踏进云容山庄,所以她也一直没有回来。可是沉默过后,她又说并不全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欢喜问她。
      她说她害怕。
      即使远隔千里,小楠的呼吸声依旧透着紧张,“能不能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打过这个电话?”
      欢喜答应了,疑惑地追问原因。小楠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最后下定决心似的飞快留下一句,“你要小心他……小心昂山廷。”然后匆忙挂断。
      欢喜有点懵,再拨回去却是个空号,无法接通。小楠就像人间蒸发了,两人从此失去联系。
      很多解不开的蹊跷都齐齐指向这一个人,当然不会是巧合。可光凭这些,并不足以认定昂山廷跟煤气中毒有关。
      然而仔细想想,能让她和江知白无知无觉地晕倒,过后还彻底失去相关记忆,对普通人或许是异想天开,对医生而言并非难以办到。
      连越并不知道她为何陷入这种漫长的沉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很多细枝末节欢喜现在还琢磨不透,于是再次听从自己的心,作出决定:“师父,我改主意了。”
      听起来应该是个积极的事情,可她口气里没有任何激昂,反而透出惋惜。
      连越不自然地动了动嘴唇,“……你要干嘛?”
      “江知白走了,不会再回来,给了我不必拒绝的理由。我要在两个月之内,让我们的第一家旗舰店入驻商场。师父你明白的,为什么不管我多小心,都避不开他们次次设下的陷阱。因为地位越低,拥有的越少,反抗的代价就会格外大,直到有一天被彻底压垮。为了将来不必再品尝这种残酷,总要学着适当妥协,不是吗?”
      连越缓缓扫她一眼,目光中并无责备之意,只说:“你坚持这么做,会让沈望很难堪。有心之人必定从中造谣,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他没有暗示得那么清楚,欢喜已经能够想象,无非是编造她跟江知白余情未了,主动投怀送抱换来机会云云,更难听的还在后面。
      “已经这样了,还缺造谣的口实吗?但凡还能找出更好的选择,就不会拖到在。狐狸并不是只能依附在豹子身旁,也有自己的领地要守卫。”她顿一顿,紧抿的嘴角显出倔强:“老虎认为平衡才能长远,立场一直在矛盾中摇摆。豹子则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狮王身上,而狼从来只想着如何满足猎杀的欲望,绝不会自我克制。至于鬣狗……鬣狗显然没有从上次的事情里得到教训,该让他们知道狐狸的底线。”
      走到这一步,置身兽群之中,哪里还有不染尘埃的退路。连越不再劝阻,心里明白,欢喜的对手不会减少,随着豹子和狼群、鬣狗之间权力斗争的加剧,只会越来越多。
      短暂的豪迈过后,欢喜仿佛重新被凉雾一般的忧愁笼罩。犹豫许久之后,忍不住问连越,“你有没有……提醒他,提防昂山廷?”
      欢喜知道连越和沈望的关系很微妙,似远还近,他们一直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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