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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折戏 未有期[1/2页]

繁星织我意(下) 画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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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不知所起,更不得善终。
      明明很想去爱一个人,却不知如何才能留下她。明明很想弥补挽回,却发现根本无力回天。世上最苦涩的惩罚,叫“遗憾”。
      欢喜对他,只有无尽的戒备和排斥。沈望终于明白,这是他逃不开的代价,并彻底地,认清了它。如今他连一个简单微笑也得不到了。当欢喜对着他,眼睛像玻璃一样,又冷又硬。她可以一直看着你,但你说的任何话,她都听不进去。
      大梦一场,十分疲惫。
      哀伤到极点,反而做不出什么激烈的事来。
      欢喜整晚坐在床边,守着她的女儿。抬眼看窗外夜色,神魂不知游到何处。幻觉听到千里冰封的湖泊深处,冰壳涨裂的声音。当那些冰缝不断延伸,会发出清越的震荡,传出好几英里。
      没有完全一样的冬天。
      繁星自昏睡中醒来,先缓缓转过脸,然后才将目光虚空收回,放到她脸上,唤道:“欢喜。”
      欢喜细心喂她喝水,又换过额上冰袋,见体温降下来才稍松一口气。
      沈望突然出现,繁星当晚就发起高烧,热度十分凶猛。
      孩童天性如此,若太敏感,心里有事想不明白,就要借身体来发泄。也有些孩子为了获取大人更多专注,不时装个肚子痛。
      偏她不肯装,她来真的。
      这么执拗分明的性情,像她的父亲,最晓得如何折腾她的母亲。
      最初失去的惨痛已经褪淡了很多,不再是那种汹涌的难受。最煎熬的是,当她以为时间快要治愈一切,那个人却猝不及防出现,挥之不去,去了又来。
      欢喜替女儿盖好被子,柔声哄劝:“乖,再睡一会儿。”
      不过十几分钟,孩子再次睡熟了,欢喜才轻轻掩门退出。
      夏同恩还在书房坐等。不必赘言,她直接说:“我需要你的建议。”
      他点点头:“首先我要确定,那位沈先生,是否真的是孩子生父?”
      她镇定自若地答:“他是。”
      结果并不令人惊讶。
      夏同恩想了想,说:“如果他能证实这一点,提供亲子鉴定的证据,那么理论上,可以有机会争取到孩子的监护权。就算失败,也有定期探视的权力。”
      “繁星还没成年,做亲子鉴定,必须在双方达成一致的前提下。我绝不会同意,他不可能有证据。”
      “父母有一方持相反意见,对别人来说或许很麻烦,但是沈先生……我知道他的来历,恐怕不难做到。打个比方,只要他有机会和孩子相处,甚至只需拿到一根脱落的头发——当然我不是说他一定会这么做,但这种可能是存在的。你们的经济实力不相上下,恐怕将有一场,相当艰难漫长的跨国官司。唯一的优势,是孩子自幼在你身边抚养长大。真到了那个地步,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过结果实难保证。”
      “他不会。”
      欢喜神情黯然,但语气相当肯定。她对他的信任和不信,各自走向两种极端,又奇异而扭曲地糅杂在一起。
      这令夏同恩多少感到意外,稍停顿,又道:“我们交谈不多,但据我所知,他手中早已有这样的证据。”
      欢喜的心猛然下沉,扶在桌上的手忍不住颤抖。
      “别紧张,他之所以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他没有对簿公堂的打算。你猜对了,他不会这么做——暂时。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变化,我不了解这个人,不能断言,需要你们自己协商处理。”
      欢喜稍稍安心,“……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吧。”
      他以复杂的目光望着她,“沈小姐以后怎么打算?”
      欢喜哑了一刹,自嘲似的说:“我还没想好。运气好的话,可能就这么下去。等哪天他心思淡了,这些麻烦都不存在。男人对一个从小不在身边长大的孩子,不会有多深的感情。”
      夏同恩听罢,起身对她微微颔首,沉默地走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面容转回到阴影中,仿佛凝固于明与暗的夹缝。
      繁星发那一场急热,喂了两天糖浆就平息下来。但她已窥见秘密的衣角,不得解答不会安心。所有生命,对来处总有偏执。
      欢喜等她来问,也没有等太久。
      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同女儿解释这一切,也曾问过连越和甄真。他们谁都给不出答案,只说,到了那个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要怎么说了。
      于是在繁星问出“沈叔叔是不是爸爸”的时候,她不再回避隐瞒。
      小女孩低下头想了想,又问:“他为什么从不来看我?”
      “因为他不知道有你。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已经带着你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喜欢我吗?”
      “是的,他很爱你。”她心酸地抚摸女儿的头。
      “你为什么要生他的气?他很难过,都哭了。”停一下,又小声嘟囔,“你也哭了。我都看见了……”
      “那是大人之间的问题,我们在想办法解决。不管谁生谁的气,都不影响我们对你的爱。”
      “我应该叫他爸爸还是叔叔?”
      “你可以叫他沈望,就像叫我名字一样。”
      爱总比恨好。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从那以后,欢喜无论去哪里都把女儿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要想保持现在的一切不变,必须改变所有的一切。她急于摆脱过往,变成一个前所未有的自己,去尝试另外一种余生。
      “天意”的成功,只是开始。
      欢喜的目标,从来都是让缂丝走出国门,而非仅仅用来做一件昂贵的衣服一个包。
      她在技术上的创新,带来一场颠覆性变革。那种能在不同角度变幻虚实的面料,被命名为“千重锦”,不断出现在国际领域。
      山河在袖千重锦,扫尽长空万盏星。
      十分璀璨庄严。
      人手充足,再加上技艺不断磨合改进,生产线已经能够织出足够宽幅的面料,解决了纺织物过窄用途有限的问题。
      缂丝便出现在产品的展示墙面、奢侈品座椅、靠垫、相机外壳、表带、甚至立体声音响系统……任何能够想到的地方。
      这种创意还被广泛运用在生活中。
      当人们在高级酒店里用餐时,尤其是在包间内,缂丝屏风能在满足艺术审美的前提下,极大地保证私密性。里面的人可以看得到外面,而外面走廊的人,是完全看不到里面的。
      他们跟高端会所、国际连锁酒店都建立了长期合作。“千重锦”可以镶嵌在镜子边沿,也可以变成首饰盒,或成为包装精美且极具东方文化内涵的商务礼品。
      大部分人都不是收藏家,但日常总能接触到这些细节。跟手望一门心思做高仿文物的策略相比,无疑更容易占据市场。
      各个环节,面料、设计、成品,都由欢喜说了算。她在努力适应着另一种游戏规则,同时尽最大的努力维护自己的底线。任何工作都是由大量又脏又累的细节构成,远不像“做交易”那么令人愉快兴奋。一个有条件为所欲为的人,不去这样做,比随心所欲要难得多。
      如果沈望能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就不必走到如此地步。无关身份,无关贫贱,就只是,你我之别。
      但是经由他,让欢喜提早完成了精神上的战斗,并从中获得成长。没有沾沾自喜和自我哄骗,不怕孤立无援不怕饥寒交迫,更不惧怕内心的斗争,能够直面内心的迷惑脆弱,不自恋。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天生为谁准备好,现成的永远不如直接创造的合心意。坚持去做艰难而正确的事,才配得上长远的成功。
      大道至简。真正有用的道理,说出来都是最简单的。光明永远比阴谋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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