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怕一路上抱不住孩子，求二少爷开恩帮我套辆马车，送我们娘儿四个回古风村，以后就再也不会麻烦您，再也不会麻烦隆家了。”
瑛娘说着，噼里啪啦地掉着眼泪。
“混账！我那纸上写的什么你不认识？”
“我……不认识。不是休书吗？”
“休个屁啊！我告诉你，这七个字是‘隆继宗永不休妻！”
瑛娘抬起眼来，继宗一把将她抱住：“我媳妇对我恩重如山，我要是休妻，还是个人吗？不管儿子闺女，都是我的血脉，我得拿命护着。再说了，老三是闺女怕什么？还有老四老五、老七老八呢！”
瑛娘喜极又泣。
“对了，那个在祠堂待了一辈子的萧姑，是最了解隆家祖宗的心意，她临死之前怎么说的？说你是大富大贵、多子多孙的命！我休了你，岂不要悔恨终生？不许哭了！”
“可是二少爷，明天你怎么跟他们交代？”
“我就跟他们说，要把我闺女送人绝不可能！哼，我还就不信谁敢难为我，现在隆家就我一个男丁，这个家本来就该我说了算，我凭什么听他们的？”
继宗说着，就耀武扬威起来，瑛娘满眼泪水不知该如何是好。
继宗给瑛娘擦拭泪水：“好了，以后不许再胡说八道了！我教闺女认字的时候你也在旁边跟着学学，省得当睁眼瞎！”
瑛娘难为情：“这……”
瑛娘彻底笑了，把那七个字紧紧地握在手里。
继宗装作生气：“给我打洗脚水去！都怪你，怕别人再把你闺女偷走了，把丫鬟婆子全打发了。本少爷要洗脚，就你伺候吧！”
瑛娘笑着答应，连忙跑了出去。
三个孩子都在睡觉，继宗坐在一旁摸着孩子们的脸蛋。
继宗笑着：“仨闺女一睡睡一串，长得还都挺像我。”
瑛娘蹲在地上给继宗洗着脚：“二少爷，你对我们娘儿四个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伺候你！”
继宗得意道：“不用！回头我当了家，有的是下人伺候，还用得着你当牛做马？你是我媳妇，得有人伺候你才行呢！哼！”
瑛娘“噗哧”笑了，继宗一甩头，显得非常得意自信。
第二天，隆家客厅里，佘管家看茶，三个长辈和隆夫人又已经坐好。
隆继宗大踏步的进来。
继宗咳嗽一声：“娘啊，我回隆家时日不短了，您身体又不好，这个家今后就交给我当得了！”
七舅爷、三叔公、四叔公还有隆夫人都相互对视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佘管家接话：“当家的事不急吧？二少爷，昨儿让您回去跟二少奶奶商量的事儿，您还没给回信儿呢。”
隆继宗皱了皱眉头：“你是什么东西？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给我下去！”
佘管家被羞辱，愤恨离开。
隆夫人开口了：“继宗啊，娘知道你懂事。你想当家是要替娘分忧对吧？正合娘意，娘打算最近就把隆家的大小事宜全都交给你。你这老三啊，也是娘的孙女。被迫要送人，娘心里也不好受，刚才跟三位长辈商量了半天，为的就是找个最好的人家，还真有合适的，就是……”
继宗一翻眼：“谁说我要把我三闺女送人了？”
四个人全都愣住了。
继宗接着说：“我是个当爹的，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三叔公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妻女！”
继宗问：“我的妻女怎么样了？”
三叔公说：“你娶得是河姑！河姑到十四岁就应该嫁给大河，可是她却在祭河的时候跑了！跑了就跑了吧，还敢嫁人？居然还嫁回隆家？这样的女人就是妖女，你也护着？”
四叔公接着说：“闺女也要看什么样的闺女！张神仙早给算了。你这老三要是男的，是祖宗积德；要是女的，那就是灾星。灾星进门必出祸端！现在神仙的话应验了，灾星妨死了你大哥，隆家的长房少爷！你身为隆家的子孙，自己不掂量掂量？还要护着灾星？”
继宗怒了：“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哪来的什么妖女、灾星？那是封建迷信！我不信这一套！”
隆继宗瞪大了眼睛，三叔公和四叔公立刻没了词。
这时，七舅爷站了起来：“继宗，我可得说你两句了。隆家在孝兴几百年了，耕读传家，土地是隆家的根本，哪有种粮食不敬大河的？没有大河哪来的灌溉？哪来的丰收？哪来祖宗的荣光？隆家的列祖列宗前前后后送走过几十个河姑，你刚才说封建迷信，难道是声讨你的祖宗吗？”
继宗反驳道：“少拿祖宗压我！大哥死了，我们这辈在家的就我一个男人，以后我当家，立新规矩，第一条就是谁也不许再祭黄河，甭说河姑，拿牲口祭也不许！不就是条河吗？有什么好祭的？”
七舅爷直哆嗦：“你……你！你！你！你太不像话了。”
继宗嘟囔着：“仗着是我奶奶的兄弟。真威风！又不是一个娘生的！”
七舅爷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继宗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庶出，小老婆生的，要不然跟我奶奶的岁数能差那么多？”
七舅爷气得满面通红，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继宗不依不饶：“你们家以前也不算什么大户人家，是我奶奶嫁给了我爷爷，你们全家都跟了沾光才有了今天。你从小不学无术，就靠着你姐姐是隆家的当家人，在孝兴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没少给我奶奶惹祸！现在岁数大了，架子还挺大，仗着辈分四处管闲事，真是恬不知耻！”
七舅爷“啪”的一拍桌子：“就凭你敢辱骂长辈，你当隆家的当家人，我就不答应！”
三叔公、四叔公一起说道：“我也不答应！”
三叔公道：“心里只有自己的老婆孩子，根本不把这个家放在心上，这样的人当家，隆家还有好？！”
四叔公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票子，拍在桌上：“隆继宗你睁大眼睛看看，那几年，我做生意是亏了本，没少跟你奶奶借钱，可我都还上了，这些就是我还钱的票据！你给我看清楚了！我隆老四这一辈子从来没干过借钱不还的事儿。我这把年纪了，被你个小辈指着鼻子数落还是头一回！我告诉你，这个仇我记下了，只要我隆老四还活着，你想做隆家的当家人，绝过不了我这一关！三哥，咱们走。”
七舅爷跟着说：“我也走。”
三叔公、四叔公和七舅爷全都走了。
继宗也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他回头看向隆夫人：“娘……”
“继宗，你，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替娘着想啊！”
隆夫人胸口一阵闷痛，坐在椅子上，垂着眼泪，根本不看隆继宗。
隆继宗只不过是书生意气，嘴上逞强。现在有些后悔，可是已经在媳妇面前保证过要保护妻女，所以只好拿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隆家一处院落里，盼娣和招娣正在丢着口袋，小姐俩玩得很开心。
盼娣的口袋丢过去，招娣没接到，连忙回头去找。突然，招娣愣住了，大少奶奶的儿子小猴崽子把口袋捡到了手里耍着。
招娣跑过去，伸出手来：“给我！”
小猴崽子往背后一藏：“不给！”
“这是我的！”
“你的？你叫它，它答应吗？”
“这就是我的，给我！”说完招娣去抢。
“我就是不给。”小猴崽子扭头就跑。
招娣要追，盼娣厉声道：“招娣，不许追！”
招娣委屈：“口袋是我的！是我过生日的时候娘给缝的。”
盼娣说道：“那也不许追！娘说了，在这个家不能招惹是非。不就是个口袋吗？拿去了就让他拿去呗。来，这个给你。”
说着盼娣将自己的口袋递给招娣，招娣委屈地接受了姐姐的话。
小猴崽子在远处探出头来：“破口袋，我扔到茅房里去。”
招娣急了：“你敢！还给我！”
说着，招娣将盼娣给的小口袋还了回去，拼命去追小猴崽子。
一条胡同拐弯处，小猴崽子正躲在这里，他就等着招娣来追。他向角落里使劲地缩着，等招娣刚刚拐过弯来，他一伸腿，招娣被绊，摔了一个大马趴，招娣趴在地上哇哇地哭着，小猴崽子却笑着扭着屁股跑了。
盼娣追来，高声地喊着：“站住！”
小猴崽子扭了扭屁股跑得更快，还喊着：“破口袋，扔茅房去了！”
盼娣拉起招娣，姐妹俩不服，继续追去。
很快，盼娣追上了小猴崽子撕扯，招娣追来加入，三个孩子打成一团。
盼娣被推倒了，小猴崽子将招娣摁在了地上，使劲地掐着脖子，招娣哇哇地哭着。
盼娣着急，起身在地上捡起了一块大石头，狠狠地向小猴崽子砸去，石头砸到了小猴崽子的眼眶上，小猴崽子“嗷”地一声，捂住了眼睛，嚎啕大哭。
正在这时，大少奶奶赶来：“儿子！”
大少奶奶一声尖叫扑了过来，将猴崽子抱在了怀里，盼娣招娣连忙跑了。
隆家客厅里，隆万氏带着小猴崽子在告状。
隆万氏大喝：“你给我站好了！”
小猴崽子被他娘吓得一激灵，连忙站稳脚步。
隆万氏厉声道：“告诉奶奶你姓什么？”
小猴崽子哽咽着：“我姓隆……呜呜……”
隆万氏转向隆夫人：“娘，您听见了吗？我儿子姓隆，可是隆家的长房长孙，被那妖女带回来的丫头片子欺负成什么了？”
隆万氏又对孩子喝斥：“别哭了，让你奶奶拿你当人，正眼看看你。”
隆夫人不得已看孩子，孩子的眼眶上有淤青。
隆万氏夸张地说道：“她用石头打啊！这眼睛要是瞎了以后可怎么办啊？我想问问，谁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隆传宗啊，那妖女生下灾星就是为了妨死你，现在又要打死你儿子！这是要断了你的根儿，独霸家业啊！”
这女人哭哭嚎嚎的不停，弄得隆夫人好不烦心。
隆夫人不耐烦道：“行了！好歹也是个男孩，被两个女孩欺负，还好意思哭？”
隆万氏立刻止住哭声：“哟！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可是大家闺秀，我教出来的儿子仁厚有礼，那两个小丫头片子是妖女教出来的，长大了没准会吃人！”
“胡说！”
“咋着？您不给孙子做主？您这是逼着我拿菜刀去给儿子报仇？”
“说的什么话？在我们隆家你也是个长辈，你还好意思说你是什么大家闺秀，连菜刀都要动了？”
“这年月，大家闺秀比不上妖精，我是个当娘的连儿子都保护不了！隆传宗啊，你个死鬼快回来看看吧！传宗……”
“别叫魂了！佘管家，你去替我管教管教那两个丫头片子！”
佘管家有些犹豫，但不得不答应着：“是。”
院落里，盼娣与招娣被按在了椅子上趴着。
隆万氏厉声道：“佘管家，大少爷活着的时候对你不薄啊。你要是偏心眼儿不替他儿子报仇，我可饶不了你！”
佘管家有些为难，也有些生气：“小孩子之间闹着玩，什么报不报仇的，大少奶奶可别这么说，多难听啊。”
隆万氏不满：“怎么着？还没动手呢，你就要徇私，偏向这两个丫头片子？你是怕二少爷还是怕二少奶奶呀？”
佘管家正色：“二位小姐犯了错，我是替夫人管教她们，我谁也不怕！也不会徇私情。二位小姐，挨打可不能怪我，谁让你们打伤了小少爷呢。”
盼娣大声喊着：“不怪我们！是他先欺负妹妹的！”
招娣哭着道：“对！是他先抢我口袋的！”
小猴崽子理亏，直往娘身后躲。
隆万氏大声喝道：“佘管家，你磨蹭什么呢？”
佘管家无奈，“啪”的一家法下去，打在了招娣的屁股上，招娣“嗷”的一声叫了起来，哭得更凶了。
盼娣大声地骂道：“姓佘的，你蛇蝎心肠！”
佘管家气道：“你……你小小年纪怎么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盼娣说：“我爹说的！你打我妹妹，就是蛇蝎心肠，就是不要脸，你不是人！”
盼娣越骂越厉害，佘管家被气坏了：“你……我，我就是蛇蝎心肠了，我就不是人了！我奉夫人命，就是要管教你们！”
“啪”的又一家法下去，这下狠了一点，盼娣“嗷”的一声满脸泪水。
招娣哭嚎着：“姐！”
瑛娘为女儿擦拭着屁股上的伤口，眼泪滴了下来。
瑛娘问道：“怎么打成这样？”
两个女儿哭成一片，又赶上怀里的老三也哭嚎着，瑛娘万般无奈，抱着老三哄着。
瑛娘只得说：“你们俩不许哭，都给我把眼泪忍回去！”
盼娣和招娣强忍着，干流泪，不敢哭出声来，慢慢的，瑛娘怀里的孩子终于不再哭泣了。
瑛娘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娘。”
招娣哭着：“娘……”
瑛娘制止道：“不许哭！”
招娣收声，委屈。
瑛娘转向大女儿：“盼娣，你说！说清楚了！”
第七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