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隆夫人问：“娘，怎么把人交给姓万的了？”
隆老夫人示意隆夫人别着急：“这种恶事，交给她不是正好？”
隆喜儿从外面进来：“老祖宗您叫我？”
隆老夫人吩咐道：“小喜子，你赶紧去一趟临县，好好打听打听林家这位小姐是怎么回事？隆家跟他们无冤无仇，就算是亲事不成，也不至于杀人害命啊！”
“明白了老祖宗，我这就动身！”隆喜儿转身跑了出去。
隆老夫人坐在了椅子上：“这丫头的样子除了像你，还像一个人……”
隆夫人问：“像谁？”
“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真是晦气，没想到不是个疯子，却是个刺客！”
“哎，该来的都会来。隆家的多事之秋又到了……”
隆家大门口，掌灯时分，隆喜儿挑着大灯笼，挂上门楼。
念娣被绑在长房院子里。
隆万氏厉声道：“说，谁派你来的？你为什么要害死我们全家？你说不说？”
隆万氏死死地拽住念娣的头发，可念娣一言不发。
隆万氏道：“儿子，打！”
隆喜功拎过一根皮鞭，“啪、啪”的抽了两鞭子。
念娣疼得直叫。
隆万氏又问：“你说不说？！”
念娣咬着牙：“你杀了姑奶奶吧！我什么都不说！”
隆万氏命令道：“接着打！”
隆喜功抡起鞭子来：“我……”
隆喜功又停住了：“娘，我不舍得……她长得太俊了，比咱家的小丫头都俊多了，要不你把她给我当媳妇吧？”
隆万氏怒道：“混蛋！她是刺客！”
隆喜功撇嘴：“那怕啥啊？我又不是要娶她一辈子，就让她给我当一宿媳妇……”
“瞧你这点出息！”隆万氏抢过皮鞭，“滚！”
隆喜功被赶走。
隆万氏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小丫头片子，你要是不招，今天我就打死你！”
说完，隆万氏狠狠抽着，念娣含泪忍耐。
长房院落之外，墙根下，五儿在偷听。听到念娣的惨叫声，他很心疼。
五儿念叨着：“不会啊，这小丫头看着不像坏人，可是为什么要下毒呢？为什么要毒死我们全家呢？”
隆家长房院落，念娣已经晕了过去，晨风吹着她慢慢醒来，念娣仰头，感觉生无可恋：“娘，大姐，二姐，我没能给你们报仇！娘，我想你！我想大姐二姐！”
念娣没想到，隆万氏正站在她身后的方向偷听，念娣一愣，警觉起来。
隆万氏问：“你娘是谁啊？你大姐二姐又是谁？你到底是谁？”
念娣咬牙切齿：“姓万的，就是你挑拨是非，让我爹和奶奶分了家，不然我们一家五口怎么会分开！”
隆万氏一把抓住了念娣的头发，将上面立了起来，又比量着三个小辫的样子。
隆万氏道：“林三小姐？三小姐……你不会是那颗灾星吧？”
念娣恨声道：“是我！你们杀了我吧！就算变成恶鬼我也会回来，掐死你，掐死姓佘的！掐死那个可恶的当家人！”
“真是妖孽啊！那是你奶奶，亲奶奶！”隆万氏一推念娣的脑门，不再搭理她，“这回我可立功了！立功了！原来是灾星回来报复了！”
墙外，五儿坐在地上睡着了，对里面发生的变化浑然不知。
隆喜功从屋里出来：“娘，你审出什么来了？这么高兴？”
隆万氏兴高采烈：“她是那颗灾星！柳瑛娘的三闺女！”
“三闺女”三个字声音太大了，传到了五儿耳朵里，他一激灵，醒了过来。
隆万氏得意洋洋：“你说我是不是立功了？我在她身后蹲了半宿才听到了这个信儿……”
“灾星？二叔家的老三？”隆喜功凑近一看，“我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呢，你大姐二姐长得就漂亮……”
念娣怒道：“呸！”
五儿站起身来向里听，可他并没有听到详情。
隆喜功对隆万氏说：“那你还美？待会老太婆知道你把她打成这样，准得跟你急！”
“凭啥？她下毒！她是刺客！”
“你不知道隆延宗成天抓人贩子，就是为了找她吗？她下毒不但没罪，准还得当姑奶奶一样供起来！这个家更没咱俩的份儿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念娣有些诧异。
隆万氏一愣：“儿子，我咋没想到啊？不能把她交回去！”
隆万氏从袖子里边掏出手绢：“那你帮我按着她，我先把她嘴勒上，别让她乱说话！”
隆万氏上前去勒念娣的嘴。
墙外的五儿很是疑惑。
隆家长房里，猴崽子隆喜功问：“娘，咋办你想好了吗？”
隆万氏恶狠狠道：“想好了，她是灾星，生下来就应该扔进黄河，当年违背了天意，让这灾星长大了，回来投毒，险些把全家都害死呀！现在，我要顺应天意，把她还给黄河！”
“扔黄河里？可惜了，长得挺俊，给我留几天行吗？”
“你想死啊！她是灾星，谁沾了谁死！”
“那……那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
隆家后门，两个下人将一个大木箱子装上一辆马车，隆万氏出门上了另一辆马车，隆喜功跳上母亲的车，示意出发。
五儿从门口闪出，他决定跟上看个究竟。
隆家大门口，隆延宗步行而回，一脸的倦容，看门的向延宗问好。
回到自己的房间，延宗四处寻找着：“哎，在我这养伤的小伙子，怎么不在啊？”
有下人回禀：“昨天一宿没回来。”
“是吗？”延宗疑惑，出了门。
佘管家房门口，延宗喊着：“佘管家！”
佘管家迎出门：“三少爷。”
“在我那养伤的小伙子是走了吗？去哪了？”
“去哪了不知道，不过他昨天可立了大功了！”
“怎么回事？”
客厅里，隆喜儿正在禀报：“那林员外四十好几了，一直没孩子，有一回到孝兴办货，抱养的这位小姐！”
隆夫人一愣：“抱养的？”
隆喜儿点头：“对！好像是从人贩子手里买的。说这孩子和林员外特别有缘，她进了林家以后，林员外的生意就越来越好，所以对她也就格外宠爱。”
隆老夫人突然问：“昨天你们说她十几？”
隆夫人说：“十九。”
隆老夫人念叨着：“十九……人贩子手里买的……”
延宗冲进门来：“那个林三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佘管家在后面跟着：“夫人，我把下毒的事告诉三少爷了。”
隆老夫人“啪”的一拍大腿：“我想起来她的眼神像谁了！像柳瑛娘！”
隆延宗和隆夫人俱是一愣。
隆夫人道：“灾星？”
延宗说：“念娣？”
长房院落，佘管家从屋里跑了出来：“三少爷，大少奶奶不在家啊！”
延宗闻言很是着急。
隆喜儿从外面跑了进来：“三少爷，刚才有人说，一大早，大少奶奶命人抬着一个大箱子，从后门走了。”
延宗忙问：“怎么走的？”
隆喜儿回话：“套了车。”
“去了哪？”
“好像是奔黄河去了……”
延宗眼睛瞪得巨大，冲了出去。
壮哉大河兮，浩浩殇殇。
黄河岸边，箱子被放好，隆万氏站在高处，一挥手，示意下人退下，四个下人退得远远的。
祭神的台子已是破旧不堪，更显得场面格外凄凉。
隆万氏示意隆喜功下去，隆喜功跳下祭台，打开箱子，从箱子里抱出被捆绑手脚、勒着嘴的念娣。
隆喜功摘掉了勒住念娣嘴的手绢：“喊吧，随便喊，看是你喊的声大还是黄河的声大。”
念娣大声的喊着：“娘——”
奔腾的黄河，将念娣的声音吞噬。
隆万氏冷冷地说：“你叫隆念娣，对吧？拿你祭黄河是你的命，要恨你可别恨我，恨隆家去；变成厉鬼也别来找我，掐死你奶奶去。”
念娣恶狠狠地看着隆万氏。
隆万氏命令道：“动手吧儿子，把她推下去。”
隆喜功砸着嘴：“哎哟，我可真不舍得，小脸蛋真俊。”
说着，隆喜功就去摸念娣的脸。
隆万氏急了：“你快动手！我跟你说了，她是灾星，不能碰！快一脚把她踹下去！”
隆喜功无奈，他向后退着，活动着筋骨。
念娣仰头向天：“娘……大姐、二姐……我来了！”
说着，念娣往前蹭着，想自己跳。
隆喜功反而不乐意了：“哎，你别自己下去啊？那我就过不上杀人的瘾了！”
正说着，隆喜功抬起脚来就要踹。
五儿突然一声大喊：“住手！”
隆喜功一愣：“干什么的？”
五儿大喊：“你们不许杀人！”
隆万氏道：“臭当兵的，你少管闲事！”
五儿大义凛然：“我就得管！她下毒是我看见的，她有错，可她没害死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杀了她？”
隆万氏命令道：“来人，把这臭小子也扔进黄河去！”
退远了的四个家丁跑了过来，上前抓住五儿，可五儿一较劲，四个人根本抬不动他。
隆喜功过来偷袭，五儿抬起一脚将隆喜功蹬翻。
隆万氏急了：“儿子！”
五儿挣脱，跟四个家丁打在了一块。
隆万氏连忙说：“儿子，让他们打，你快上来！”
被打得龇牙咧嘴的隆喜功连忙抓住隆万氏的手，被拽上了祭台。
念娣有些纳闷，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指认了她的少年又在救她。
五儿大病初愈，以一敌四稍微有点费劲，但还是将四个家丁都打翻在地，他上前去解念娣的绳子。
隆万氏急了：“你不能救她！我知道你是在隆家养伤的，隆家可是对你有恩，你要是报恩就把她推进黄河里去！”
五儿瞪了她一眼：“你不是好女人！就会挑拨是非，我才不听你的呢！”
隆万氏跺着脚：“你们几个废物，快起来打他啊！”
几个家丁起来又冲上前，五儿一边解绳子一边用拳脚对付依次上来的四个家丁，再次把他们打倒，有一个家丁险些掉进黄河，五儿吓坏了，一把抓住他，把他甩到一旁。
眼见五儿将念娣的绳子解开，隆万氏眼睛里瞪出火来，她从小包里摸出一把袖珍手枪。
这是她哥哥万专员给的手枪，洋人造的，里面有两颗子弹，是万专员让她关键的时候留着防身用的。
隆万氏举起枪，五儿发现，大吃一惊。
隆万氏没开过枪，哆嗦着，她大喊一声扣动了扳机，“砰”的一枪打向念娣，五儿一抱念娣，就地十八滚躲过了这一枪。
隆万氏气急败坏，隆喜功一把抢过枪来：“给我！”
隆喜功开枪，五儿抱着念娣向反方向滚动，这一枪又打空了。
隆喜功再开枪，可没了子弹。
隆喜功问：“娘，怎么回事啊？”
隆万氏无奈：“你舅舅说了，就两颗子弹……”
五儿站起身，气坏了：“你个恶婆娘！你个猴崽子！居然敢开枪打我？我打死你们！”
五儿恶狠狠地蹿向祭台，吓得隆万氏和隆喜功抱头鼠窜。
隆万氏、隆喜功以及四个打手，向远处跑着，一支马队迎面而来。
马上的隆延宗喊着：“驾！”
要去追打隆万氏的五儿惊喜，低声道：“三叔来了……”
五儿转过头来，看着黄河边的念娣：“这回你不用怕了，隆家的三少爷县长隆延宗来了，没人敢把你扔下黄河了。”
念娣淡淡道：“你白救我了，我是灾星，隆家个个恨我，与其被他们抓到折磨死，还不如自己了断！”
念娣转向黄河：“娘！我没能给您和大姐二姐报仇，恐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我这就去找你们！”
说着，念娣就跳进了黄河。
五儿大喊一声：“啊——”
他从高处跳下想去拉念娣，可是没拉到，他亲眼看着念娣消失在奔腾的河水中。
五儿急躁不安，稍加思索，纵身一跃，整个人随即被黄色波涛吞噬。
山间小院，瑛娘站在门口向远处张望，瘸着腿的隆福从远处走来。
瑛娘迎了上去：“福叔，怎么样？”
隆福叹道：“哎呀，我这个老废物，五儿的消息我是一点都没打听着啊！”
瑛娘很是着急：“这可怎么好？寻思他长大了，该把身世告诉他了，可才说到一半他就急了，说我就是不养活他了，要撵他走；又说要当兵去报效国家，死在战场上给我看……你说我这个命啊，自己的四个孩子都丢了，好不容易把五儿养大成人，又给丢了！要是高柴禾垛子找到我要儿子，怎么跟人家交代？”
隆福摇着头：“错不在二少奶奶，孩子大了，有主意了，他要往外跑，咱们拦都拦不住啊！”
“不行！五儿肯定还是去了孝兴，我得再去找！没准，他已经当上兵了呢？”
“那也太快了吧？他前脚走，咱们后脚就追，报名当兵哪有那么快啊？”
“他趁我睡着了半夜跑的，咱们是第二天早上追的。他那么大个子，腿又快，起码比咱们早到半天！没准就报上名了呢？”
“他要是进了军营，咱们当然找不着了！不过我听说，新入伍的两百新兵都跟着高柴禾垛子上前线了。”
“两百？那么多？五儿指定在里边！”说完，瑛娘不顾一切的就要往外走。
“二少奶奶，您这是……”
“我这就追五儿去！”
“您等着，我套车啊！”
“不用，您老腿脚不好，别跟着我折腾了，好好歇几天吧。”
“不行，不行！您一个人走我可不放心，尤其是过七十二寨的时候！”
“七十二寨咋了？”
“又出土匪了！”
瑛娘一愣：“什么？”
“当年三少爷剿灭了七十二寨，把土匪盖的房子和山上开的荒都分给了老百姓。去年的那场蝗灾，七十二寨附近的田地都颗粒无收，老百姓没口粮，只能去逃荒要饭，就又有一股土匪，趁乱占了山寨。”
瑛娘叹了口气：“那边小鬼子要打孝兴，这边又出了土匪捣乱……孩子他三叔这县长也不好当啊！”
瑛娘惦记延宗，脸上有一丝忐忑。
隆家客厅，延宗攥紧了拳头，逼近隆万氏：“你杀人害命，罪不可赦！”
隆万氏哆里哆嗦：“谁杀人害命了？投毒要害死咱们全家的是那颗灾星！”
延宗怒道：“她是个孩子，已经离开隆家十七年了，小时候受过气，一直不明真相！既然她投毒不成，你为什么要把她扔进黄河？”
隆老夫人说：“对啊！你个恶婆娘，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找她吗？”
隆夫人满眼的泪水：“姓万的，你……你可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啊！”
隆万氏狡辩着：“谁要把她扔进黄河了？昨天在这我领的命，可是你们让我审清她的来历的，我把她带到黄河边上，是为了吓唬吓唬她，好让她说出实情，我怎么知道她是谁？”
隆夫人怒斥：“你……你不知道她是谁会带她去祭黄河？强词夺理！”
隆万氏胡编乱造：“她承认自己是那颗灾星，我就给她松绑了。她跳进黄河可不是我推的，隆延宗你可看着呢！她有帮手，那个人可凶了，还险些杀了我和我儿子呢！”
隆喜功一直站在隆万氏的身后，哆里哆嗦的摸着自己的腰和屁股道：“对啊，对啊，我都受伤了！”
隆老夫人不耐烦：“滚滚滚，你们两个赶紧滚！”
隆万氏赶紧拉起儿子就走了。
隆夫人安慰道：“延宗，你也别太着急，当年瑛娘也是掉进了黄河里，可她没死。”
延宗想了想，转头就冲了出去。
隆家院落，大师兄和佘小四与隆延宗汇合。
延宗吩咐：“沿着黄河去帮我找，一定要把念娣找回来！”
大师兄、佘小四点头：“是！”
大师兄劝道：“小尾巴，你别太着急。”
延宗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隆家祠堂里，柳瑛娘的牌位下，隆延宗跪倒：“二嫂，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延宗热泪纵横，泣不成声。
第五十五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