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除夕年假前五日,星期三,正是商氏与盛华的签约日。
陈恒携同张蓝等人在顶楼大型会议室门前鱼贯而入,几位秘书与助理分后行动,将会议备案与相关文件一一摆放到会议桌上,朱紫悦眼急手快的端茶倒水。
直到何彦沉领着一群人走进会议室,身后附近跟着一同走进来的看起来衣着不凡三十几岁与之同样不乏英气的男人,陈恒笑着上前称呼其陈董,打着招呼。
直到众人坐下,陈恒将合同摆放到何彦沉面前:“何总,这是已经整理好的协议样稿,另一份是正式合同。”
盛华的陈董本名为陈嘉隆,是盛华集团的董事长,与商氏已经打过很多次交道,他一坐下,如鹰一般的双眼便在会议室中扫了一圈,笑道:“何总,怎么不见楚小姐?犹记得上回在渝海那边的会馆,她可是出尽了风头啊!”
何彦沉瞥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纸张,双手在会议桌上交握,黑出翟石的星目犀然凌厉的看着陈嘉隆那一派悠闲的坐姿,唇边弯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陈董今日究竟是来谈签约还是来赏美人?”
“双管齐下,岂不是更好?哈哈哈!”
“陈董真是说笑,不知擎禹那边给你开出的条件有多少,竟能让你放弃擎禹那么一块高枝,转而与我商氏合作这块地皮的项目,据我所知,你所看中的那块地皮曾是楚氏旗下一座工业基地的拆迁场地,已被擎禹拿下,你硬是夺标竞得该地,却将那块地的建筑材料方面交给楚氏负责。说实话,我忽然有些疑问,对于贵公司逆风而上与楚氏合作所冒的险,商氏对于投资这一块已经多多少少有些犹豫。”
“怎么,何总不看好我们盛华与楚氏的合作项目?”
陈嘉隆喝了一口朱紫悦刚沏好的大红袍,随即瞟了一眼这身材前凸后翘的女助理,不禁一笑:“何总,我还真是嫉妒你这艳福,怎么走到哪儿都是这么标志的美女?一个像商小姐这样非比寻常的未婚妻已经叫咱们这些兄弟嫉妒了,真没想到,原来商氏是个盛产美女的地方,这几位小姐也真是有模有样,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呐……”
“陈董过奖。”朱紫悦脸上一阵飞红,转身迈着小碎步回到了一旁。
见何彦沉仅是坐在会议桌那端扬眉浅笑不为所动的淡看着自己,陈嘉隆又品了一口杯中香茶:“商氏待人之道果然周到,连茶叶的品种都准备的如此精心,不难看得出何总对于这次合作的上心之处,既然已经如此看重,怎么何总仍有顾虑?”
何彦沉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目光缓缓抬了一抬:“你只要告诉我,在你们公司这次计划中,排除我们与其他公司的投资方案,仅与盛华的合作,最终商氏能得到的利益占多少百分比?其险率又占多少百分比?”
“呵呵,看起来,你虽给了口风,却并未确定真的要签这份署约?”
陈嘉隆陡然笑弯了一双有神的眼,目光迅速瞥了一眼身旁随同而来的秘书:“给何总再一次讲讲我们此次竞标的结果与那块地皮发展起来以后的市场前景,我想可能是何总忙于自己婚礼的进展而分不开身,没太记清楚。”
“是。”
等到陈嘉隆的秘书看着手提电脑中的内容复述一遍内容之后,陈嘉隆微眯着眼看向何彦沉寡淡的轻笑:“何总,素来听闻擎禹跟商氏之间没什么太大联系,怎么有些消息你倒是比我还灵通?真是让人诧异!”
“老实说,这次的合作案另外几家金融企业也曾一度欲参与进来,不过盛华毕竟与商氏有过这么多次合作,所以自然而然的继续与何总谈,咱们业界都知道何总向来好说话,在这次全国金融风暴过后商氏却几乎没受到多少影响。盛华看中的就是商氏投资的准确率与何总的眼光,想必你既已露了口风约了今天商议签约,应该不会中途反悔而戏耍我吧,嗯?”
“或者……”陈嘉隆黑眸半眯:“何总是对盛华有什么想法?”
“陈董既然这么看得起商氏,我先得说声谢谢。”何彦沉微微歪着头,眼角的余光瞥着合同上的数据与盛华的申报项目流程:“坦白说,我对盛华没有任何想法。”
“盛华近几年在地产界发展迅猛无人能及,商氏当然十分看好这次合作,也确信陈董不会赔本的买卖。不过……”何彦沉抬眸,眼神似炽似冷:“我对楚氏的建筑材料可没这么大信心,商氏何须冒这么大风险?你可要知道,如今既是金融风暴的不稳定期,定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的时代。”
“连擎禹都未能有陈董你这样的气魄下狠手去竞那块废地,商氏再怎么样,也不能搭上这么大的风险,你说,是不是?”
“这么说来,商氏是想提要求?”陈嘉隆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秘书,目光一巡,弯了弯唇轻问。
何彦沉立时将手中协议在会议桌上横推过去:“分红利润多加百分之十五。”
陈嘉隆立时冷笑:“何总好大的胃口……”
“不敢,商场之上钱财本就是无影剑,未免互相中伤,还是谨慎些多一点安全保障要好的许多。”
何彦沉抬手,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目光犀然冷冽:“陈董可以重新考虑,不过,时间不多,你应该明白除夕前后各公司的动静,如今投资的款项一但与其他公司签定,等到陈董再来谈时,恐怕已经来不及。”
楚醉收到陈恒用本市快递寄来的召回通知书后,上午10点就乘车去了商氏报到。
“楚醉?”陈恒刚从顶楼下来,要用10分钟以内的时间重新整理一份至关重要的协议,刚一走出电梯就看见楚醉的身影站在走廊那一端。
“陈秘书。”楚醉转身,呼了一口气,快步走向他,将手中的召回通知书和续约协议拿给他:“我回来上班。”
“你终于还是肯回来了。”陈恒推了推金边无框眼镜,笑着说:“你这两份东西等何总开完会后再说,毕竟你是何总召回的人,除他之外,谁敢越权给你随意安排职位?”
“可……”
“你先等等,我去改一份协议,是盛华的案子,正开会呢。你先去何总办公室等一等。”说着,陈恒便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楚醉无奈的低头看着手中的召回书跟续约协议,抬起略坚定的目光看向不远处那扇紧闭的紫檀木门。
十分钟后,陈恒回到会议室,将更改好的合同分别放到陈嘉隆与何总面前,随即在何彦沉身边俯耳低语了几句。
何彦沉正看着A4纸上改好的内容,听见耳边的话,募地转眸看了一眼陈恒。
“她现在在您办公室。”陈恒低声说。
何彦沉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抬眼看向陈嘉隆在合同上签字时眼中晃过的那一抹精明,笑了笑,没说什么。
楚醉在总经理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观察着这间她曾经总是进来后就盼着能尽快离开的地方,目光落在那张在落地窗边三米之远的办公桌上,看着那一叠叠在工整的文件盒中散乱出的几份文案,抬步走过去,一份一份的将之整理好。
目光落在文案下边签字的地方,苍劲有力极为端正好看的笔迹落入眼里。
犹然忆起许多年前她总是喜欢偷偷拿着他签过名的东西去临摹他的字迹,想要学会他签名的方式,因为觉得很有气势又很好看,结果她的字迹里总是多了一些娟秀,就是学不出他的字迹。
看着熟悉的笔迹出神好久,久到几乎又要神游太虚,连办公室的门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什么时候有人走进都没听见。
直到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身后靠近,熟悉的清新烟草味道萦入鼻间,楚醉先是一愣,正要转身去看,却是同时腰身一紧,被人在身后一把揽住,带着灼热而暧昧呼吸的唇在她耳际轻叹,仿佛带着笑:“怎么?在等我?”
楚醉脸色紧绷,尴尬的向旁边转了转头:“放开我……”
何彦沉倒是极听话,放开了她,在楚醉转过身来的同时双臂擦过她腰际将她禁锢在办公桌与自己身体中间,如冰川一般的寒眸染着一丝另人费解的炽热,牢牢锁着她的眼睛,缓缓俯下头:“我以为你会多坚持几天,至少在公司年假之前绝对不会来。”
楚醉向后仰着身子躲避着他的靠近,抬眼对上他逼人的目光:“既然早晚都会过来,何不如赶在年假之前,说不定还能拿到个春节红包,这么大的公司,年假之前要分发的礼品,恐怕足够我一个月的工资了!”
“你想的美。”何彦沉嗤笑的睨着她。
“那我女儿……”
“她很好。”
“我能不能把她接回去?”楚醉抬手挡在他胸前,不让他继续下倾,她感觉自己被这种压迫的力道逼的快要直接躺在桌上了。
“你认为可能吗?”他笑。
“我都来公司了你还想怎么样!这三年来歆歆从没离开过我身边,你这样没人性的把我们母女分开,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感受?”楚醉顿时瞪着他。
何彦沉的笑容逼近,楚醉已经往后仰的不能再仰,再仰下去就真的躺下了,她紧皱起秀眉转开头躲避他鼻间温热的呼吸,眼神却不离开他的眼睛,直盯着他,满眼愤慨。
“没人性?”何彦沉似笑辈笑的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然后一脸孤疑的瞥着她,再次压低她的身体,在她唇边低喃:“是你没人性还是我没人性?”
楚醉僵了一下脸,只觉得腰后一酸,“嘭”的一声倒在了办公桌上,脸上瞬间千万种变化,只觉得脖子上边一阵充血:“你快起来!”
何彦沉倒是将她压住,双臂于她身体两旁支撑住颀长的身体,垂眸打量着她白晰的脖颈与脸颊,见之渐渐染上一抹可疑的粉嫩,嘴边不禁多了一弯似愉悦的弧度。
“何总!陈董他——”骤然,办公室门被人一把推开,焦急的声音在目前触及门里的这一幕时嘎然而止。
张蓝一脸惊恐的睁大双眼,在陈恒走在她身后似乎要伸脑袋过来看看的刹那,她顿时转身按住陈恒的头推着他向外走:“走走走,快出去!”
说着,张蓝连忙关上门,一脸见鬼了似的站在门外惊喘。
“怎么了?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陈恒扶正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蹙了蹙眉。
“里边……”张蓝小心翼翼的推着他朝远处走,尽量远离那扇紧闭的檀木门:“里边在内个内个……”
“什么?哪个?”
“不是啦,我是说,何总在办公室里跟一个女的……”张蓝做了个暧昧的手势。
“怎么办!陈恒,你帮帮我……何总一定生气了!”
陈恒却是在明白张蓝的意思后,远远看向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不久前进了何总办公室的女人是谁,他当然清楚。
“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他提醒张蓝。
“呃……对对,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有!”张蓝欲哭无泪的扑到他怀里举着手一顿乱锤:“何总那边怎么办啊!”
“看情况再说,去工作吧。”
“可是陈董那边……”
“我去跟何总说。”
“呜呜亲爱的小恒恒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你最好了!春节时你跟我回家看爸妈吧!”
陈恒顿时眼前一亮:“真的?”
“嗯!真的!”张蓝感激涕零的靠在他怀里,心里却是在拼命消化着刚才那一幕。
她就是因为吓着了,而没看清楚,而且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也确实看不到那个躺在办公桌上的女人脸。
实在是太劲爆了!
办公室里,楚醉脸色僵白的看着身上不为所动的男人,刚才那道声音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直到门又被关上了,他居然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你想要这件事被传遍公司让我颜面尽失吗?”她看向他逼人的目光。
“呵,你以为我亲手提拔的助理和秘书是有多愚蠢?”他眉宇微挑,眸中的锋芒胁迫着楚醉,使在与他目光交视时脸色更是幻化万千。
“何总还真是镇定自若!”楚醉咬牙瞪着他,动了动身体,因为身后的办公桌太过坚硬,抵在背上发疼,她蹙了蹙眉:“放开我……”
似乎并不想伤到她,见她因难受而抗拒,何彦沉到底还是直起身,顺手将她掉到桌上的召回通知书与协议拿起翻看了几眼,见她已经在上边签了字,不禁凝眸注视着她火速站起身整理凌乱衣着的模样。
“怎么想通了?”他问。
楚醉旁若无人的理了理厚厚的风衣,又抬手将凌乱的发丝拢至耳后,披在身后的及腰长发被她用一根发带重新随意的挽起,然后看着何彦沉探究的目光,很肯定的说:“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别说是区区一个商氏,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没必要怕。”
“你倒是说的痛快。”何彦沉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说着,他旋身走至桌后坐下,在手提电脑中调出她曾经在商氏的资料,看着电脑屏幕问:“楚小姐想去哪个部门?”
楚醉看着他,左手悄悄移至身后紧握成拳。
见她不答,何彦沉转眸扫了她一眼,仿佛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我想,当你拿着续约协议站在这间办公室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
“何总身边是不是缺一个私人秘书?”楚醉不答反问,俯下身趴在办公桌边仰起好看的秀眉,眼中略染了几分狡猾的小调皮。
何彦沉顿时以着发现自己不小心看走眼了的惊异眼神凝视着她,许久,他反而笑眯眯的问:“你确定?”
“当然。”楚醉点头,笑意灿烂的看着他:“从事私人秘书,要做的工作不仅仅是办公室的程序性工作,还要协助上司处理政务及日常事务并为决策及实施提供服务,私人秘书与上司的关系较紧密,需要帮助安排生活上的事务,比如上司的健康状态。另外,上司家眷的活动安排也需要兼顾。”
“楚醉。”何彦沉星眸半眯,仿佛一只顿倦而伺机待发的老虎假寐,如利剑出鞘的目光锁着她澄澈而明亮的眼底:“你这是在玩火。”
“卑职不敢。”她顿时谦虚到不能再谦虚,陡然伸手越过宽大的办公桌一把抓住他衬衫的边侧衣领,趴在桌上,歪着头直盯着他眼里那明显在观望看戏的目光:“你要知道,小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猫呢?”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何彦沉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腕,笑意阑珊的注视着她脸上那狡猾的小表情:“这招是欲擒故纵?”
楚醉笑了,瞟了一眼他无名指上的铂金婚戒,眼神的温度略低了几分,倏然将手从他掌中抽了出去,转身扫了一圈他这又大又宽敞的办公室。
“刚才张蓝那么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我先出去了。”说着,她提起小包便要走。
“楚醉。”
楚醉转身,看向那双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眼瞳。
那双深邃黑亮冷若暗夜斗星的眼,心情好时,温暖的几乎能将人融化,而一旦被激怒,却仿佛是另一个他,俊冷决绝,一切一切的手段运用的毫无瑕疵。
“何总想要说什么?”她看着他,微微一笑。
何彦沉轻笑的合上手中的文件,沉静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数秒:“没事,出去吧。”
楚醉头也不回的走了,刚一走出办公室,就撞见正在外边打算敲门陈恒。
“陈秘书。”她弯了弯唇角,虽然心里明白刚才张蓝那忽然的闯入也许不会传开,但陈恒肯定会知道。
陈恒的眼睛隔着一张玻璃镜片,略带探究的深深看了一眼楚醉,点了点头:“我找何总。你的新工作定下来了?”
楚醉点点头,他便没再说什么,直到里边传来何彦沉的声音让他进去,两人便互相点了一下头,交错的走过。
下到商氏办公楼一层,楚醉想着或许应该先回去准备准备,正要出去,陡然目光一闪似是看到一抹略熟悉的身影,脚步顿时僵住,转身便要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楚小姐?”
楚醉只觉得一阵倒霉,却不得不转过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陈董,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她记得,那次在渝海她就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这么一只精明的狮子,仿佛想要将她彻底看透一般,一点余地都不留。
说真的,楚醉觉得这样的人挺可怕的。
“陈董。”她将发丝拢到耳后,勉强的扯开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了,楚小姐,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商氏另谋高就了!”陈嘉隆像是终于逮住了猎物一般的表情,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淡薄而客气的笑意:“楚小姐似乎还是老样子,怎么?这是第三次见面,你还将我当陌生人?”
“你我本来就不熟悉,虽不算陌生,但也不至于太过熟络吧?”楚醉想躲开,却仍是被他抬臂一把搂住肩膀,脸上的笑难免有些挂不住,转脸看向他故意靠近的脸。
“想要熟悉还不简单?这不一直没有机会吗?正好,我刚开完会,打算约何总与你们公司的几位美女一起去happy,你也一并过去玩玩!”
“抱歉,我最近一直没上班,今天才回公司,还有些事没处理,陈董的盛情我心领了。”
“你不想知道楚氏与盛华合作的具体事项?还有,关于擎禹的动向……”他陡然低首在她耳边低语,在外人看来似暧昧至极。
楚醉脸色未变,径直朝外走去:“陈董的车在哪里,不知我有没有机会上去坐一坐。”
“只要楚小姐肯赏脸。”陈嘉隆顿时笑了出来。
直到楚醉站在一辆黑色宾士旁边,睨了一眼这台炫目的车子,暗地里哧笑他的高调,丫丫个呸的,他怕谁不知道他有钱怎么的?
前阵子怎么看何彦沉都不顺眼,包括他的车,但现在想一想,还是他那辆外型与牌子都很低调却不乏舒适的LexusLS看起来顺眼许多。
“楚小姐请。”陈嘉隆上前亲手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楚醉犹豫了一下便坐进去。
之后陈嘉隆笑着转身坐进驾驶室,启动车子驶离商氏附近的商业区。
何彦沉站在透明的帷幕落地窗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楚醉笑着上了陈董的车,抿唇一言不发。
“何总,陈董说今晚在‘百代骄阳亲自设宴款待,邀请何总与商小姐还有公司的几位参与合作的员工一同前往,何总是否需要推掉陈董的邀请?君宁那边的欧阳总裁已经约好了今晚8点来商氏会晤洽谈。”陈恒看了一眼手中的记事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百代骄阳?”何彦沉挑眉,目光旋既转至陈恒身上,轻笑:“他倒真会选地方。”
百代骄阳。
楚醉抬眸看向不远处精致的招牌,这里可是只有本市上流人士才能进出的地方,也是擎禹集团投资的一座新型娱乐大厦。看似正派气度非凡的高楼大厦,其实不过是个奢侈靡乱的夜总会,当然,这夜总会的节目仅仅是在晚上7点之后才开始,白天的时候,这里的第18层,确实是不错的维也纳餐厅,她不久前跟许竹誉有幸去过那家餐厅。1至5层是百货商场,6层以上为办公间,10层以上有餐厅有酒吧亦有各种电玩游乐等设施,只要是能想到的,可谓是应有尽有,而从60层一直到88层则是高档公寓式酒店。
于是,在陈嘉隆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她选择了18层的海鲜阁。
“来,Cheers!感谢楚小姐赏光。”
楚醉看着Watetr送上来的酒,是82年的拉非,至于吗?她不动声色的抬眸看了一眼陈嘉隆脸上的漫笑,请一个她这么不太重要的客,就能上来一瓶这么奢侈的酒,他是想让人知道他很有钱还是很有势?
既然钱力庞大到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地步,盛华怎么还需要商氏来投资?他这安的是什么心?
“楚小姐不喝吗?”
楚醉笑了笑,举杯与他轻轻一碰杯壁边缘,然后轻抿着杯底艳丽到刺目的红酒:“陈董的盛华集团近几年发展的真是十分迅猛,更又出手阔绰,恐怕有不少女人前仆后继的挤破了脑袋,也想要争一争盛华少夫人的位置吧?”
“怎么?你也想争一争?”
“呵呵……陈董真会说笑,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我应该不是那种让人看了第一眼就眼前一亮的女人,也绝对不会相信有那么大魅力,我争(蒸)?我看我还是将自己煮了才死的更痛快!”
“没看出来楚小姐这么幽默!”
楚醉勾了勾唇,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目光瞥了一眼桌上那尾早上刚从美洲运送过来的龙虾,目光沉了沉:“你无非是对我感到好奇,你性子里有着十足的探险与解密精神,想看透我,更想通过我,了解楚氏。”
“更或者,以陈董你的野心,区区一个楚氏已经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你也想将楚氏剩余的那一点基业瓜分至自己手里。”
“你错了。”
陈嘉隆喝干净了杯中的红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见她那杯里只抿了一口,便没给她倒,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杯子,看着里边艳红如血的酒液在杯壁散开挂住透明的壁缘,然后放下杯抬眸笑看着她眼里的寡淡:“楚小姐只猜对了一半,我是有野心,但并非是要与擎禹一起吞并楚氏。既然我今天能请楚小姐出来,你就能看得出我并没有恶意。”
楚醉不解,淡望着他眼里的精光:“陈董的话说一半可不太好玩。”
“我反而要撑起楚氏,找到擎禹的漏洞,无论是楚氏还是商氏或者其他与我在竞争的企业,这都不是我眼里最美味的一道菜。”说时,陈嘉隆拿起刀叉将那尾龙虾轻轻分割开,在楚醉的目光中将虾肉中最好的部分放至她的盘子里:“我最终想要的,是擎禹这块最大的肥肉。”
“那我就更不懂了。”楚醉皱了皱眉,孤疑的看着他,随即哧笑:“那陈董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必要?我跟擎禹应该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错,你洽洽才是某种根系之所在,是我手中最大的王牌。”
陈嘉隆放下刀叉,笑看着楚醉眼中的沉思:“楚小姐你也不必多想,有些事情我也不过是刚刚才在一个老友的口中知道一些事情,至于是真是假也还无从考证。但只从楚小姐与楚氏的关系来看,你难道不应该跟我合作么?”
说时,他再一次举杯:“不管怎么样,楚氏毕竟是楚小姐最后的靠山呐。”
早在渝海时楚醉就知道这位陈董不好糊弄过去,针对她的身份,更是一点疑问都没有就直接认定了。
她真不知道他的这份信心是哪里来的,但也不得不承认,盛华如同擎禹那般以着神奇的速度发展崛起,跟这位起着决策作用的董事长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与此看来,擎禹背后的那位真正的负责人,与陈董比起,应是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董的意思是,你想我跟你合作?”楚醉挑起秀眉,不由轻笑:“我真没看出来自己身上有多少价值,何况,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得不信,楚氏一旦彻底跨掉,你的父母,你的亲人,恐怕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破产这么简单。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楚镇还在住院!”
“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楚醉抿唇不语,许久,才站起身,转而乘电梯到20层。
从洗手间出来后,她随便找个化妆间的椅子坐下,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卡其色的厚风衣,紧身的牛仔裤,头发像个村姑一样随意的用发带在脑后缠成一个小髻。
脸色更也因为几晚没有睡好而略显苍白。
试问这样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自己,她应该走的路,应该选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确实对楚氏的危机没有看起来像表面上这样毫不在乎,即便从小爸妈给她的爱与关怀太少,更又左右她的思想她的感情她的婚姻,想到要与许家联姻来巩固这份世交的情感。
她不是被宠溺着长大的女儿,而只是爸妈组合成家庭之后必备的一个工具,不过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结晶,等她长大后,她又成了两大名门旺族巩固感情的工具。
若非母亲将她逼到一定地步,她便从未提过这些怨言,若非母亲当年执意要将歆歆带走,要用残忍的方式让她的女儿消失,或许一切都不会像今天这样僵持。
几个月前那与母亲的一次见面,足以让楚醉心痛到无以复加,父母不仁,不代表她楚醉不义,毕竟生长在楚家,她是楚家亲生的女儿,楚家的一切都在她的眼里看着,就这样倒下去,她怎么可能不担心,怎么可能不动摇。
陈董的意思她知道,无非就是想让她配合他,若是盛华想扶楚氏一把,她这身为女儿的自然也应该有所表示,若是惹急了他,跟擎禹一起将楚氏吞并了也不是不可能。或许他的意思是让她回去接管楚氏,掌控楚氏的所有权,这样盛华与楚氏的往来也会方便这些。
这种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这到底是威胁的成份多一点还是真的只在谋求合作?
在商场之中果然足够将人的精力消耗殆尽,尔虞我诈,成王败寇,什么样的手段都会有。
晚上7点,楚醉在陈嘉隆的陪同下进了他们之前订好的包厢,说是包厢,竟是个百十来平米的集小型酒吧、KTV、餐桌等于一体的的单间,所有设施一应具全。
楚醉趁着陈董跟几位他们自己公司的人聊的正high的时候,找理由出去走走。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手机铃声一声叫嚣,她看了一眼打电话过来的是朱紫悦,犹豫了一下才接起。
“喂,小醉,我听陈董说下午时见过你,你今天是不是回来公司上班了呀,我怎么没看见你?”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吵闹,音乐声放的极大,男男女女的笑闹声听起来极其震动耳膜:“你什么时候过来呀,我们在55层的8号包厢呐!张蓝还有林琳我们都在!陈董真是好阔绰,我决定把目标从何总身上转移啦,小醉,你快来嘛,我们都想你,陈董也说你会来的!你快过来,我们都已经开始玩起来了!”
“何总到了吗?”楚醉站在路边,看了一眼车如流水般穿梭的马路。
“啊?你说什么?哦,你说何总啊,他们还没到呐!也不知道来还是不来!张蓝说她问过陈恒,何总好像有事,不一定会不会来呢!”
“哎呀你还想什么呢?快点过来!张蓝跟其他几个死女人都欺负我,一直在给我灌酒,陈恒还没到,没人管得住她,还有那个死林琳啊,一直往陈董身边挤,你跟你说啊,你可得过来帮着我点,我好不容易一片芳心刚刚从何总身上转移开来,遇到这么个情敌,我怕我自己一个人hold不住啊!”
楚醉噗哧一笑,答应的说这就过去。
真没想到这些女人每次一凑到一起就这么热闹。
正决定回去,才发现自己这一个多小时漫无目的的行走竟已走出这么远,再想走回去那岂不是还得一个小时?楚醉连忙跑到路边要打车,奈何这附近从来都是最难打到车的地方,又何况是闹市区里最难打到车的时间,她转身正想给陈董打个电话,说她今晚不去百代骄阳了,毕竟这么晚,等她折腾到地方,估计肯定会被一堆爱闹事的人罚酒罚这罚那的,她可不想喝的烂醉。
刚找到陈董的电话号码,还没拨过去,目光就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瞟,就看见何彦沉的车在不远处的路口等红灯,车上还坐着陈恒,应该是刚和什么客户会晤过,看他们要走的方向是朝着百代骄阳而去。
楚醉一瞥见他车上的陈恒,想到陈恒今天在公司看着自己的目光,心下顿时略有些忐忑,转身找到一处又宽又粗的电线杆后站定,抱着手机在心里一阵低咒。
该死的陈恒自己不是有车吗?怎么坐何彦沉的车?
要不是有陈恒在,她肯定过去把何延沉那辆车当成计程车用用,反正他们一路的。
但毕竟她与何彦沉之间的事,不想被公司里太多人知道,否则太多看不清事实的人说不准都会以为她是第三者插足,那到时候不仅仅是名誉问题,包括歆歆说不定也会受到一些言语的中伤,至少她决定反击了,并不代表要连累到自己的女儿跟着受到伤害。
何况,她本就不想被人曲解事实。
大概等了足有三五分钟,楚醉想着,这么长时间,被红灯憋住的车流怎么也已经开走了,便小心的伸头过去。
结果刚一探出头,就看见何彦沉的车停在她所站的路边,不偏不倚,正靠在离她最近的方向,在她抬起眼看过去的同时,车窗缓缓落下,何彦沉那张俊冷的毫无瑕疵的脸在夜色的霓虹灯光中平添了几分邪肆。
他斜倚在驾驶室里抽烟,目光望着前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薄薄的烟雾蔓延在他嘴边,缓缓顺着车窗飘散而出。
“何总。”楚醉硬着头皮走过去,顺着她这边的角度,能看到在副驾驶位上的陈恒正一脸兴味的看着她,越来越深的探究让她有些不太自在。
听见她的声音,何彦沉转过头淡看了他一眼,唇线之中再次吐出透明的烟雾,却并不说话。
靠!这明显是被他抓了个正着,结果她还以为能躲过去。楚醉撇了撇嘴,这才觉得独自一人在外边走了这么长时间,风吹透了外衣,渐渐觉得有些冷。
“快上车吧。”那边陈恒看透过这边的窗口看向她冻的直哆嗦,不由笑了笑。
“哦……”楚醉这才屁颠屁颠的上了主动送上门的“计程车”,打开陈恒的副驾驶座那边的后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等到何彦沉抽完了一根烟,关上车窗,转头不轻不淡的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启动车子朝百代骄阳驶去。
车里的气氛一度沉闷,楚醉看了一会儿窗外,见何彦沉在专心开车,见陈恒在看手中的平板电脑,电脑里显示出的一个标识看起来略有些眼熟。
“陈秘书下班了还这么忙,怪不得何总这么重用你。”她挤了挤脑袋,终于找到个话题。
“一个小时前君宁的欧阳总裁找咱们何总喝酒,刚好谈了一个项目,明天就得用到,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先查查数据。”陈恒笑了笑,继续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
“喝酒?”楚醉低喃了一句,不由转眸看向正开车的何彦沉。
说话间,车已到了百代骄阳的楼下,楚醉下车时,陈恒接到张蓝催促的电话后就一脸“妻管严”的形象率先走了进去。
楚醉转头看向正关车门的何彦沉,想了想,没等他,直接往里走。
“站住。”
楚醉脚步一僵,叹了口气,转回头看向他:“我好像是明天才正式就任,何总。”
他睨了她一眼,随手按了一下电子车匙,缓步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眼里的色彩,然后竟一句话也没说,转头走了进去。
楚醉僵在原地,眨眨眼,再眨眨眼,发现自己是被耍了,顿时抬脚快步跟了进去,一路与他并肩而行,偏偏不让他走在前边。
但谁叫他身高腿长,慢悠悠的走的那么几步,她都得微微小跑着才能跟上,最后不爽了,伸出一条腿挡在他脚边迫使他停下,然后诡魅的横了他一眼,露齿挑衅的一笑:“何总不是刚喝过酒?怎么路走的这么稳呐?”
何彦沉没看她,跨过她伸来的腿转身就进了包厢。
楚醉见他像是懒得答理自己,不知道她这消失了一下午又是哪得罪他何大总经理了,不由的直盯着他的背影一阵出神神。
“哎哟小醉啊!你可算来了!”朱紫悦眼尖的发现她站在包厢门外,忽然冲了上来拽着她往里走:“快来快来,他们正表演即兴节目呢!”
“何总来了!”
“噫?怎么不见商小姐?”
“哎,是小醉!”
“何总,小醉,这边这边——”张蓝举着手中的酒瓶对着他们高举着:“这边……”
何彦沉当即转眸看向她,张蓝的笑在触及他那双在昏暗灯光中的冰色冷眸后荡然无存,酒意初醒,想起下午时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前看见的那一幕,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脸求助的转头看向身边的陈恒,拽了拽他的衣服。
“何总,陈董在里边等你,他说有事要和您谈。”陈恒没说什么,站起身谨慎的告诉何彦沉。
何彦沉略微扼首,径自走进了包厢内间,楚醉在张蓝他们的招手间已经走了过去,被拽着坐到张蓝和朱紫悦身边,这两个女人明显是喝高了,满脸酒意的拽着她的胳膊一顿乱喊:“亲爱的醉,我可算又看见你了!”
“醉,你也真是的,上次说走就走,害得我们好一阵难过!”
楚醉笑了笑,抬眸看向何彦沉刚刚进去的内间的门。
盛华在业界的地位虽暂时不及不上商氏,但能看得出来陈董为了完成他自己的野心,打算中间拿商氏做垫脚石,虽然商氏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是好是坏怎样都与她无关,但何彦沉应该不会看不出来陈嘉隆的算计吧?
大概半个小时后,酒过三巡,楚醉纵使再怎么不想喝酒,在这种场合下也难免被劝着喝了几杯啤酒,直到盛华的几个员工跟他们商氏的人开始不服的拼酒划拳时,楚醉终于还是以着百试百灵的尿遁方式借口去了洗手间,偷偷溜了出去。
只身坐在化装间许久,只想等到那些疯狂的男人女人们high够了再回去。
中途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linda发来的。
——醉,怎么样?发展到哪一步了?嘿嘿——
这个死女人!
楚醉当时就迅速拨了回去,哪知她居然发完信息后就直接又一次关机!
“关机关机!有本事你这疯子就给我一辈子别回来!我看这天大地大,除了那个逼着你嫁人的英国老家和我这里,还能有谁能收留你这疯子!你以为你这个逃婚的女人能自由到哪儿去!”楚醉顿时给linda发了一条语音留言,然后重重放下手机,转身走出洗手间。
刚一迈出去,脚步僵住,双眼即刻对上一双熠熠发亮的星目。
下一刻她便被他按在洗手间外走廊的黑色水晶包裹的墙壁与他身体之间,楚醉抬眸看向他醉意熏人的眼,没挣扎,仅是缓缓抬起手隔着衬衫轻轻抚上他胸膛,在他翘起一丝笑意的那一刻轻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
何彦沉发亮的璀璨黑眸锁着她的眼,似薄情的唇暧昧的渐渐靠近,在她唇边似笑非笑,带着一丝危险的暗哑:“像什么?你说。”
楚醉微转过脸,略微躲开他嘴边略微醉人的酒香,有瞬间的无奈:“像是一个逢场做戏见着女人就往上扑的饿狼。”
说着,她陡然扬眸注视着他近在咫尺含笑的眼:“我表现的有那么直接?虽然是主动要求做私人秘书,但应该也没夸张到让你这么欲火焚身的地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而且,谁说私人秘书就一定要被你这样……”她以眼神瞟了瞟两人在洗手间的走廊里亲密的姿势,示意他不要太引人视线。
他只是笑,目光在她的脸上梭巡,仿佛对她言语间的奚落一点也没听出来一般,在她耳边笑着低语:“我喝酒了。”
楚醉脸色一滞,不解他眼中这抹像狐狸一样的笑意从何而来,直到他忽然将头轻轻靠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在她颈间吹拂,楚醉不禁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忙伸手要推开他:“喂!你真喝醉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她一脸孤疑,拍了拍他:“喂!何彦沉……”
“嗯。”他脸贴在她脖子上,懒懒的应了一声,鼻间的呼吸撩在她颈间,像是一只狐狸在用自己的尾巴撩拨她敏感的神经。
“你没事吧?”她小心的问了一句,却不敢再推他,他有胃病她是记得的,有点担心他忽然这样是因为喝多了酒而胃病发作。
“有事。”
“嘎?”
“我喝醉了。”
“好吧,我知道……”
“我允许你趁人之危。”
“……抱、抱歉,我没有趁人之危的习惯!”楚醉含泪握拳,在他肩膀上轻轻推了推。
明显感觉到他在她脖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楚醉脖子上边痒痒的有些受不了,小心的低下头,看着他一米八几的高大身体如此小鸟依人的靠在她一米六几削瘦的肩膀上。
这么鲜明的身高对比,简直是人神共愤!
“何彦沉,你……”见有人朝洗手间这边的方向走来,楚醉忙又小心的推了推他的肩膀,却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怕他真的是胃病发作。
“我是不是在渝海时就警告过你,离陈嘉隆远一点。”
耳边陡然传来低沉的声音,仿佛呢喃,却让楚醉备感惊愕。
“不要再让我对你说第三次。”他缓缓直起身,略微寒凉的目光对上她错愕的眼神,旋即转身开。
紧靠在身前的熟悉温度一经抽离,楚醉便回过神来,见他走向电梯,想了想,便忙跟着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单手插在裤袋,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的背影。
直到高层段的电梯上来,她随他走了进去,依然站在他身后,目光平视着他穿着浅色衬衫的肩膀,电梯一路畅通无阻,从她故意去到的20层一直向55层疾升而上,中间没有停留。
“既然你知道盛华找商氏合作是不怀好意,又为什么要同意签约?”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眼前的身影转向她,何彦沉的眸色微暗,淡看着她眼里明显的疑问,轻笑:“你只要管好自己,其他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楚醉唇瓣紧抿,目光偏横的看进他幽暗的眼底:“何总应该很了解我的性子,你以为这种警告对我有什么影响?女人从来都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如果你想我在你身边扮演一个乖顺沉默的女人,那很抱歉,我无法配合你。”
何彦沉眉峰微挑,似笑非笑的睥睨着她,缓缓与之靠近,低垂着头看着身高仅及自己肩膀的小女人,寒眸深邃的仿佛摸不到底:“你越是这样,我越好奇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忽然想通而站在我身边。”
楚醉眸光迅速转开,沉默不语的绕过他的长身,伸手就要按下离他们最近的楼层。
手臂刚一抬起,还没按到数字,便赫然被他轻轻按住,下一刻,耳边仿佛传来他独有的叹息,何彦沉颀长的身体将她轻轻推至电梯透明的镜墙之间,俯首咬住她的耳廓,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划过:“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比歆歆还要不听话,你都不知道,我们的女儿将我家里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他似轻叹,又似在笑,话音刚落便倾首覆上她正欲说话的唇瓣,长身将她按在镜墙上,轻易的便压下了她的抗拒,辗转吮.吻间,似叹似笑的温柔轻吻渐渐加深,从安抚到略微狂热,直至越来越专注,置于她腰间的手掌缓缓上移,在她肩背之间留连的摩挲,唇边仿佛带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近乎诱哄的深吻将楚醉的神智牢牢擒住。
他的手掌在她腰腹间游走,缠绵在舌尖的甜蜜仿佛带着深刻的旋涡将她整个人渐渐吸进去,楚醉渐渐忘记了挣扎,忘记了身在何方,仅仅感觉得到他狂热的深吻间渐渐多了几分急切,越来越激烈,仿佛要索取的更多。
电梯不知何时已经停在55层,一声“叮”响的刹那,楚醉才惊醒,电梯门开了,何彦沉居然不为所动,搂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几分,她大惊之下连忙用力咬住他的嘴。
何彦沉一顿,知道电梯外有人,垂眸看着她眼里的羞赧,直到两人转头看向电梯门前所站的女人时,楚醉目光一滞,他却仅是微微一笑,轻轻放开了她。
“你怎么在这里?”何彦沉不急不缓的轻问。
商安然脸色僵白,左手伸到背后,紧紧握成了拳,随即缓和了面色,一脸虚无的笑了笑,仿佛对刚刚亲眼所见的那一幕没什么感觉。
“陈董相邀,我怎么可能不来。”商安然平静的面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直到何彦沉走出电梯,她便自然而然的抬手挎住他的手臂,仿佛他们身后的楚醉只是一个透明人:“我才刚刚过来,上来时见你不在,我正想下楼出去看看。”
“对了彦沉,我爸要在明晚设宴,你明天跟我回家一起吃顿晚饭吧,我那个澳洲留学回来的表弟可是我爸的心头肉,对他比对我这个亲生女儿还亲,特意给他办的接风宴呢,你这个表姐夫,是不是也应该亲自见一见?”
“当然。”
眼睁睁的看着那对翩翩身影相携着离去,时不时的话着家常,楚醉自觉的没有跟过去,缓步走出电梯,看着商安然无比平静的身影和她那只紧紧挽住何彦沉的手臂。
楚醉整理好情绪回到8号包厢时,里边已经热闹成一团,若不是其中依偎在一起的几对男女是她认识的,她差点以为这包厢里已经升级为风月场所。
目光迅速的转了一圈,眼角的余光落在坐在昂贵的沙发一角,衬衫领口微敞了些许,慵懒的喝着杯中酒的何彦沉时,她没直视过去,收回眼角的余光,随便找了一处椅子坐下,在小型吧台前点了一杯轻淡些的鸡尾酒。
“小醉,最近怎么没看见许少?你们之间没什么事吧?”张蓝扔下陈恒,走到楚醉身边的椅子旁坐下,随手点了一杯龙舌兰,不改八卦的本性,笑眯眯的看着她。
楚醉转头看向张蓝眼里十足十的好奇:“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张蓝嘻嘻一笑,亲昵的将头靠在她肩上:“哎呀,那么大的新闻都已经在全市轰动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嘛!怎么擎禹的新品发布会之后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当时被一堆记者围住时的表情他们都拍下来了,我看到照片后担心死了,你那会儿肯定很害怕吧?”
楚醉笑了笑:“都过去了。”
“那许少之前在一家幼儿园门口中枪的事,还有他要救的那个小女孩儿是怎么回事?照片不是很清楚,但是媒体报道中,都说那孩子是你跟许少的私生女,没经他父母同意在外边生下的……”
楚醉顿时哧笑的瞥了一眼张蓝:“你觉得可能吗?”
张蓝耸了耸肩:“虽然我不相信你已经当妈了,但认识这么久以来你确实有点神秘,又经过这么多事,甚至你是第一个能被何总亲自召回来公司的员工,关于你,在咱们公司里已经传出好多种故事了。”
“是吗?”楚醉笑了笑:“那你更相信哪一种?”
“哎呀你就告诉我嘛!你明知道我这样来问你,就是根本不相信你那些谣言。”张蓝推了推他的肩膀:“好醉醉,我真的特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许少跟你之间一定有特别浪漫凄美的故事是不是?怪不得你那时忽然辞职呢,一定是去医院照顾他了对不对?想一想啊,中枪这种只有电视剧里出现的事,居然发生在你面前,你那时肯定特害怕……”
“我心疼死你了,醉!”张蓝满眼心疼的看着楚醉似带着笑的脸庞:“你跟我说说呗……”
“只要你知道那一切只
第七章 挽回[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