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奴婢心里挂念着主子，好几次都提出要到主子身边伺候，御风从未开口阻拦，反倒是顺着我的意思，要禀明王爷。每到这个时候，我就狠不下心，终究是自私了一回，跟在他身边，负了主子的真心！”
“这说的又是哪门子的傻话？”捉住莲瑶的一只手，指尖划过掌心，只觉同从前的细腻柔软相比粗糙了许多，想来亦是遭了许多苦楚，“莲瑶，你一定吃了许多苦吧？”
“不……”坚定地摇头，反手握住庞馨薇的柔荑，眼睫轻颤，只定定注视着女人的面庞，“御风待我极好，舍不得叫我吃一点苦头，日子虽比不得从前，倒也是另一番滋味。”
“你们……成亲了吗？”见莲瑶摇头，庞馨薇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难道这么些年你一直无名无分地跟着齐御风？丫头，你跟在我身边绝非一两日，这样不合礼法的事你怎会……”
“奴婢虽然粗鄙，但心知郡主对礼法的看重，更是知晓名节对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樱唇隐约上扬，眼神一如从前明亮澄澈，“固然我与御风日日相伴，但却不曾做出任何有违礼制的出格的事。御风说要娶我过门，要名正言顺地让我嫁入齐家，眼下时机不对，他不愿委屈了我，故而并不曾碰我。奴婢至今仍是完璧，郡主若是不信，尽管提我检查便是。”
“我的傻莲瑶，我怎会不信你？这么多年，除了你我身边哪里还有贴心的人？我之所以这么问，也终究是不愿委屈了你啊！”
“奴婢哪里就委屈了呢？倒是主子……”思及庞馨薇眼下的处境，免不得又是一阵心酸，明亮的眼眸间不觉又泛起了水雾，声音也显出一丝颤抖，“御风虽未同我明说，但我多少也猜到了几分。从前在王府的时候，郡主也不曾受过这样的气，可现在……奴婢替主子不值！”
“傻丫头，你跟了我那么些年，还不知晓我的脾气吗？若不是我心甘情愿，他又怎会默许留下那个孩子？”苦涩地一笑，抽出手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说起来，那个孩子也快来到这个世上了。莲瑶，往后的日子还长，你终归还是会有自己的骨肉。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让任何人重蹈我的覆辙。”
“郡主……”
“这个称呼当真是许久不曾听人提起过了，今日听你这么唤一声，倒是想起了从前在扬州的日子。”
“婶母——”慕皓兴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走来，一见庞馨薇便要往怀里钻，“婶母抱抱！”
浅笑着将孩子抱入怀中，端起方才用过的茶碗，小心地替他喂水。慕毓冲一袭青衫步入室内，身后跟着的正是多年未见的齐御风。他仍旧同从前一样喜着白衣，颧骨上的那道伤痕依稀可见，身形亦显得愈发萧条，却比当年多了一丝沉稳。
“属下参见王妃！”
“我早已不是什么王妃了，又何必在人前故作此态？”不知是不是因为慕毓冲立于一侧，女人敛去了笑意，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淡淡的，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欢喜，“这些年来，多亏了你替我照顾莲瑶。”
“莲瑶迟早要进齐家的大门，御风不敢同主子邀功。”心知庞馨薇的心性，又大致明白二人眼下的尴尬，倒也不愿逆着她的意思，索性改了称呼，“莲瑶听闻主子的身子比之当年更显羸弱，一直忧心不已，御风多年来一直不得机会带她回来看望，今日也算是了却她一桩心愿。亲见主子安康喜乐，御风心内亦是不胜欢喜。”
“从前沉默寡言的齐御风，如今也变得这般巧舌如簧，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主子面前，御风岂敢造次！”
“婶母！”庞馨薇刚想开口驳回，却被慕皓兴开口打断，“什么叫‘造次？”
“造次就是以下犯上的意思。”轻轻揉了揉孩子额上的绒发，颊边的小梨涡隐约一现，“如果兴儿不听话，那就是‘造次了。”
“兴儿才不会不听话！兴儿最乖了，兴儿最爱听婶母的话！”
“郡主，这孩子是……”
“兴儿是庄……”
“谁准许你唤她郡主了？”不知是何缘故，慕毓冲猛地沉下了脸色，紧攥的拳头骨节分明，“她早已不是郡主，她是王妃，是嫡王妃！”
“王爷似乎忘记了，当年因为军功而获封摄政王的时候，素绡长公主曾来王府贺喜，送上一对玉佩，一大一小，说是事先替侧妃准备的。郡主本就身子不适，之后更是大病了一场。郡主对王爷说过，侧妃进门之日便是自己请旨废妃之时，王爷当下允诺不纳夫人不娶侧妃，可现在如何？”丝毫不理会齐御风频频暗示自己住嘴的眼神，莲瑶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全然看不出当年的胆小，只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是王爷负人在先，奴婢不过是顺着主子的心意罢了。当年光武帝刘秀为中兴大汉王朝，被迫迎娶郭氏盛通，发妻阴丽华共苦却不得同甘，生生让出后位，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同别的女人一起君临天下。如今王爷身后背负着慕氏的江山，难不成也想效仿先人吗？”
言毕，在场的所有人都显得有些错愕，就连庞馨薇自己也不曾想过拿慕毓冲同光武帝相比。阴丽华的往事被莲瑶拿出来一说，心间竟隐隐作痛，不自觉地抱紧了怀里的慕皓兴，仿佛那个小小的身躯才是自己最真实的依靠。
第149章 故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