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的饭馆是百八乡唯一聚众谝闲闹红火的地方,他给村民免费提供春尖茶水,饭馆已经不单纯是吃偏食的地儿,是百八乡奇闻异事家长里短的发源地,也是村民放下饭碗拔脚就去的场所。
莫非父亲一直靠输液体续着命,家里进项供不上搅费,李勤勤眼见家底被掏空了,心急慌慌地不踏实,最要命的是老爷子每晚痛苦的呻吟在黝黑的房顶盘桓,她的心更是像踩在血刃上。
莫非和老爷子睡在一个炕上,端水接痰倒尿,一晚上起来无数次,人很快消瘦了,去饭馆做饭敷衍了事,常来的客有了意见,开始耍尖抹零头,不时拖欠饭钱。
莫非抓光阴的懒散皮惰让李勤勤恼火得很,她轻言细语劝他把精力多放在饭馆,趁着村民种枸杞有了收入,舍得拿钱娱乐,在小厨房摆上两张牌桌,收点台费,不失为一条财路。
莫非鼻子冷哼一声,说:“我是当兵的出身,不会赚取那些昧良心的钱。村民信任我,赏脸来吃饭打牌,我连这点优惠都没有,以后咋有脸街上逛?”
李勤勤被噎的无话可说,她是贪财的人吗?家里的日子已经吃了上顿没下顿了,莫非不闻不问,还在四下打听给老爷子治病的偏方,听说了,就连夜赶过去,宝贝一样捧回来,钻进厨房又煎又煮,饭馆已经门可罗雀了。
李勤勤给老爷子熬了一锅油小米粥,老爷子一掌打翻在地,拐棍拄在地上咣咣响:“不治了,不治了!活的人难怅很!把我两个娃造孽的没有人样了!”
李勤勤跑到耳房扑倒在炕上放声大哭,她想到了离婚,离开百八乡,调回靖安,重新开始。
哪怕遇上个带孩子或者年龄大的男人都行,只要有份安定的工作,不用为生存日思夜虑,能在城里生活,她就知足了。
学区开展教师培训的机会向南给了王强,李勤勤有点不乐意了。王家姐俩都是孤傲性子,不稀罕这些花哨名头,在百八乡教书乐在其中,偏偏校长给她们存了私心,不断让她俩镀金。
王强走而复回,校长竟然高兴地蹦起来,她心里酸酸的。人家都揣着“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心,还当宝一般稀罕,讨好地给她送给送喝。她勤勤恳恳在阳泉小学扎根,却落得应该如此。
李勤勤上课再没了积极性,她把英语课都推给了王健,中午班主任照看学生午休的时间,她让班长盯着,自己跑去饭馆端盘子刷碗。
王强以为李勤勤因为老爷子的事心烦,主动揽承了她所代班级的午自习,中午饭在王健宿舍对付吃一口,就匆匆去教室。
王强发现李勤勤班里的学生生活习惯很不好,午休前不上厕所,中途时间接二连三有人起来。木头的桌椅板凳使用时间长了,铆隼松动,稍一拖动,动静极大,全班学生都抬起脖子看。
还有的学生啃干粮,太硬,一时半会吃不完,揣在兜里老鼠磨牙般吱吱呀呀嚼个不停,噎得咯咯叫着直梗脖子。
自习完,王强再三强调,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影响到别人作息。开始学生能听进去,保持一两天,又故伎重演,有的学生脚臭,鞋子一脱,满教室弥漫臭脚味儿,熏得人捂着鼻子憋气,更别说安心休息。
王强从第一桌开始,让每人写一条同桌的坏毛病,附注上改正方法,然后相互交换,相互监督,谁若是没有改正,放学后就去操场西南角翻地除草。
马亮的衣服还是油光铮亮,头发却洗干净了,他的同桌根本不理会他的监督,告诉老师罚他去西南角翻地,他专门刨树根,刨地埂,捏了灰条草的籽往地里撒。
马亮给王强反应了很多次,他要换座位,同桌简直不可理喻,找他家长都没用,他妈说学校真是多管闲事,不就没洗脚没睡觉么,多大个事儿!挖了学校的树苗子,他们家负责赔偿就行了!
王强找李勤勤询问班里学生的状况,李勤勤爱搭不理地擦着餐桌,懒懒地说:“咱乡里娃自小脏惯了,早定型了。和你这城里来的没法比,他们父母就是这样的,你能耐大,想扳过来就去试一试吧!”
“你是不是和莫非吵架了?没心思代课就给我说,我帮你。”
王强遭了冷脸一点没生气,李勤勤的刀子嘴、豆腐心她是知道的,谁家摊上个癌症患者心情都不好。
“免了吧,我的本职工作还能干,不像某些人,尽挑着高枝攀,当这里是跳板。结果呢?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回来吃粉笔灰?”
王强心思粗放反应却不迟钝,李勤勤话里带的刺明显针对她。她站起身拍打着衣襟的灰,淡淡地说:“我走了,就当我多管闲事
第56章 辞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