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撑的。”
李勤勤望着王强渐远的身影,眼睛闪出水光,突然将手里的抹布狠狠砸在桌子上,震的醋瓶盐罐跳起来。
她呆坐在桌子旁,眼泪终于流下来,王强临走看她的那一眼,锥子一般扎进她心里。
她怎么就说出那些话来了?她抚着心口喘不上气,她的手指抠紧桌子边沿,一条一条黑黑的污垢翘起来,像吸血的蚂蝗摆头摇尾。
莫非和平常一样回家伺候完亲爹拉撒吃喝,才摇摆着虾米样的腰背回到饭馆。
父亲一日日形容枯槁,他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又毫无办法,夜夜听着他痛苦的呻吟,他的心撕裂般疼,偏方土方没有丝毫起效,倒是家里的积蓄花的精光。
他有一个战友在靖安做生意,走南闯北,说起省城车站有家手擀的臊子面,门庭若市,人满为患,经常排着长长的大队。
他的心思活动了,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对吃食挑剔了,怀旧情愫多了,手工的东西开始大受欢迎。
他的饭馆以手擀面为招牌,用百八乡日照充足的头等麦粉擀制,面筋道,汤清亮,回味悠长,来吃过的爷们都说比家里婆姨的手艺强得多。
他托战友在靖安找好了铺面,又在亲戚朋友中筹措了一笔资金,想把饭馆搬到靖安去,能挣上钱就带老太爷去省城瞧病。他的计划都是背着李勤勤的,一来她对老太爷看病花钱很有意见,再举家搬迁去靖安,生意好坏尚未可知,还得继续给老太爷瞧病,她的脸子肯定不会展挂。二来,他没有本事把李勤勤调到靖安的学校,她跟着去就是失业,若是留在百八乡,两地分居,他又舍不得,放不下。
就这样,李勤勤和莫非的交流陷入死胡同,真正同床异梦,俩人同桌吃饭,谁都不主动说话,沉默中距离越拉越远。
莫非在饭馆门外就听见屋里有人小声啜泣,压抑着心里的悲痛,哭声断断续续。他吃了一惊,急走两步,推开木板门,看见李勤勤伏在桌子上抽抽哒哒哭着。
李勤勤从脚步声里听出是莫非回来了,也没有抬头,哭声小了,委屈却重了。
莫非扶住李勤勤肩膀,扳起她的脸,一张泪水鼻涕糊过的脸,眼角有细密的皱纹,脸颊的雀斑映出一片黑影,这还是曾经那个泼辣直率的女孩吗?
他的心滋滋冒出血来,疼的他咧嘴抽搐了一下,他拽着袖口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鼻涕,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李勤勤抱住莫非的腰放声大哭!这个男人破灭了她心中对将来的幻想,她热烈的心被他残忍地冷却了,她猛地生出恨来,照着莫非的肚皮狠狠一口,隔着衣服都能听见皮肉被撕裂的声音。
莫非感觉到肚子上剧烈的疼痛,咬着牙一声不吭,身体颤栗了一下,抱着李勤勤的手没有松开。
李勤勤哭也哭了,咬也咬了,沉闷的心情好了许多,从莫非的怀里钻出了,仰头看着莫非寡瘦的脸,莫名地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好了,快去找点纱布给我包一下!”
莫非说得轻巧,身体却打摆子似的摇晃一下。
李勤勤低头看他的肚子,鲜血从衣服渗出来,汩汩不断。
她慌了,怎么就下死手了呢?掀起衣襟,一圈牙齿印赫然入目,四下看看,哪里有纱布?桌子上的抹布黑乎麻花的,还有苍蝇围着转。
她撩起衣襟,拽出贴身的小衣物,哗地撕下一条子,仔细地给莫非包扎好,柔了声音问:“还疼吗?”
莫非摇摇头,他的肚皮真的不疼了,疼得是心!看见李勤勤哭得稀里哗啦,他的愧疚感漫上全身,这个女人一心一意和他过日子,一心一意教书上课,在百八乡扎了根,他却是个窝囊废,什么都不能给她!
莫非和李勤勤旷日持久的战争在彼此伤害中结束了,莫非坚定了去靖安经营饭馆的决心,他憧憬着生意兴隆,让李勤勤在家当老板娘,不用再熬油拔蜡出去工作。
李勤勤非常珍惜莫非重新燃起的斗志,她相中的男人就得有担当有责任,她支持他去发展自己的事业。
可听说要举家搬迁,她犹豫了,调回靖安显然不可能,放弃百八乡的工作她舍不得,不是舍不得那三百块钱,而是真真切切舍不得三尺讲台。
从学校到饭馆不到十里地,李勤勤却感觉走了半个世纪,她去是找向南,她决定辞职了,她最终逃不脱乡里女人的命运。
第56章 辞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