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寺庙祭台旁，一个小儿偷偷拿金漆盘上的供果，另个布衣孩童揪着还不知退的偷果小子，“阿曜，庙祝来了，别拿东西了，快随我走。”
香火旺盛，庙祝因人流相逆步伐受阻，挥舞拳头破口大骂，“小贼，休要逃，日日来我这庙里吃供果还了得，给我站住！”
这俩小娃娃哪里听得，仗着人矮敏捷，一溜烟落跑，沿路匆忙掉了几块茶果，沾了黑泥，小儿却还捡起才跑，道万不可糟蹋了吃食。
布衣孩童被石头一绊狠狠摔倒，膝上出血，阿曜停下来扶他。
“方平，站的起吗。”
方平试着站起来，可腿一疼又跌了回去，“阿曜，你快走吧，我无事的。”
“不行，哪有把你丢在这的理，呸，这人也怪小家子气了，不过拿他几个果子罢。”
阿曜见庙祝出现在转角，将方平扶起来，把偷来的东西都塞到他怀里，推着方平走，自己去拦庙祝。
“阿曜，你别回去。”
“别啰嗦了，快走，你想我们都被庙祝抓到吗。”
方平眼见庙祝追上来，一狠心走了，庙祝挥棍打在阿曜身上，阿曜一声不哼，闷棍和骂声却听得方平心惊胆跳，不敢停下一瘸一拐的步子。
被打的阿曜从另一边跑出巷道，人群拥挤，路中一行长长的队伍浩荡而来，挡住庙祝的追赶，阿曜借着轿身遮掩逃跑，风卷起竹帘，微敞窗口，阿曜在此时不经意抬头，巧见到那人。
轿内的那人约摸比阿曜大些，锦衣华服，素雅颜色内涵贵气，手持一柄朴实白扇，正与一少妇交谈。
阿曜风餐露宿，少见贵人，更少见这样的好看的贵人，一时眸光追看很远。
轿中少年似有察觉，转头一瞧，不过人头攒动的热闹街市，遂放下卷帘。
阿耀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随轿撵远去，直到队伍消失在视线中。
那人当真十分好瞧，再见他断能一眼认出。
不过定是无缘再见的。
他寻了几处与方平常呆的地方，却不见人影，越走越急，刚拿的果子没吃上，饿的发昏，阿曜想先果腹再作打算。
眼前红晃晃，原是一个垂髫小儿手里拿他母亲刚给他买的糖葫芦。
鲜红色山楂裹着薄脆的糖衣，在艳好的日头下，闪着诱人的光泽，阿曜眼见的福分有，嘴尝的福分无。
被夺过糖葫芦，垂髫小儿瞪眼张口哭得凶。
饶是糖葫芦硬，阿曜狼吞虎咽吃个囫囵，酸甜苦辣愣是没尝出来，能填肚饱，其他的已无关紧要。
“哎，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贱东西。”小儿的娘亲赶过来，俯下身哄孩子，阿曜乘机舔尽手上的残渣。
无人教导，自是不知对错，对妇人的责骂阿曜充耳不闻。
“哪个不要脸的裤头没拉紧把你抖落出来了，小小年纪，手脚如此不净。”
那妇人恶狠狠抓人扬手要打，却被人攥住手。
原是一个负笈灰衫书生。
“你也道他小，世道难堪，你如何下得去手。”
“哪来的闲人。”妇人一顿，“这是你家娃儿？”
“是亦不是，夫人高抬贵手吧。”
书生落落，取出几枚铜板予妇人，妇人眼一翻，带着小儿拂袖而去，便也不缠。
他看在冬日里衣衫褴褛的阿曜，心生怜悯，拉起阿曜冻紫的手。
“这点纹银你先拿着，以后抢人东西的事儿，莫要再做。”
阿曜慢慢收紧手，银两冰凉硌手，“书生，是与不是，你如何论。”
书生不料阿曜有此反问，一愣答道:“颜某与你乃陌路人，自不是，但颜某志在科举，势要高中，为父母官，而你为百姓，则是。”
阿曜一笑，对书生的口气不置可否，一双晶亮的眼仰望书生，不知哪来的气势，竟透露着不凡。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我几册书生你不读的书如何？”
“你可曾上过学？”书生打量他。
“打私塾偷听过墙角来着，些许识得几个字，后被先生拿笤帚赶出来了。”
书生料他是交不起学费，惹得驱赶，从自己的箱笼里取出几本翻熟了的旧书，递给阿曜。
阿曜道了谢，打开外衣，冷风飒飒，将书藏在怀里，又把那粒纹银还给了书生。
书生摆手，“留着吧，你用得着。”
“先生，如你者不多。”阿曜改了称呼，“只是方才之事，为何你说不能做？”
“你既学得书，自该对错分明，夺人财物，自是不对，错事怎可为。”
“对错又是谁人判定，是你，是我，是书，还是天。”
书生对这小娃儿来了兴趣，“道理自有古者可寻，因循随俗是常理。”
阿曜抹抹嘴，糖浆冻成了糖片，
2.偷果子的贼[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