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谁都不会想到的,这个年幼的小孩,不过十一,但是杀人毫不犹豫,仿佛恶兽。
最重要的是,他是般若教来的,来取尹贤之命的人。
尹贤坐回书案片刻,便看到一抹玉白由门外而至,他漫不经心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转瞬即逝。
白衣雪肤的小丫头,除却有些怪异的神采,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何事?”
他又低下头去,左手在案上的算盘上忙活,右手书着账。
那小丫头似乎轻声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楚,生出些不耐烦,便招招手,示意让小丫头过来些说。
随之,尹贤只感觉喉管被谁紧紧锁住,“咔嚓”一声,他意识到,他的喉结被人生生捏碎了。
他开始用力挣扎,口中发出诡异的抽气声,腥臭的血味涌上他的舌腔。
他费力转眼一看,只看到那白衣小丫头面无表情掐着他的脖子,袖中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泛着锐利寒光;她眼中戾气告诉尹贤,她不是小丫头,是从地狱而来的,收割人命的鬼。那眼神,仿佛疯魔般,闪着诡异的光。
“对不住。”她轻轻道。
尹贤目欲眦裂,头脑因为缺氧而变得混沌,看来今日要命绝于此。
想必这小丫头,出自般若教了。
他渐渐放弃了挣扎,却在顾玄割下他头颅那一个泛出个扭曲诡异的笑容。
临死前,他看到了顾玄颈间的那个玉牌。
“顾”。
顾玄不知道尹贤究竟是怎么了,表情这般丑陋,蹙起眉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又看了看身上的衣物,被尹贤脖颈中飞溅的血沾染了一身。
啊……脏掉了。
他有些怔然,随后又想到了别的。
接下来他该如何呢回去
这次任务,顾玄本就没有抱生还的希望。即使杀了尹贤,他又该如何离去
萧长风没有给他退路,只叫他犯险。
他那身玉白衣袍沾了血色,倒是无端妖异。
今日,想必是只能杀了。
……
杀业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了,他在这世上所求的东西,只有一样。
手起刀落,顾玄鲜少犹豫。
在他眼里杀人同切菜并无什区别,不过,杀人其实比切菜做饭简单。
不知道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先洇红了白衣,总之到了最后,顾玄着的那身白衣,变成了鲜血染就的红艳衣袍。
然后再过不久便会成褐色,像恶心的烂泥裹搅。
在顾玄反应过来自己快死的时候,是尹庄门客们的剑齐齐刺指他那刻。
他活了不到十余年便要死,还真是作孽,不如干脆在五岁那年同阿娘一齐死去。
他挪不动了,方才被人断了一支腿的腿骨,现在算是山穷水尽,枯坐着等死了。
这次他尽力了,他杀掉了尹庄请来的半数门客,将拦他路的阻碍悉数抹去。剩下的这半门客,执了剑正欲刺死顾玄。
他这一生过得短暂又浑浑噩噩,连走马灯所放映的那些,都是自己还曾记得的。
最后停在了记忆脑海深处——是萧长风那对狭长狡黠的眼眸。
他将“萧长风”三字在口中反复咀嚼,快死的时候,念的还是萧长风。
长风长风,刮搔过心扉,而后便投向远方了。若
想要风停留,是无稽之谈,是痴心妄想。
顾玄疲惫合眼,想五岁那年被萧长风背起,想五岁那年见到的那对惑人眼眸,想萧长风几年来零零散散因他而笑那几次——
他撑不住了,就这般歪斜着瘫软下身子,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有好几道,汩汩向外奔流鲜血。
眼前昏暗,浑身剧痛且无力,可是顾玄却还没有死,那几把锋芒并未砍在他身上,而是……
顾玄费力睁开眼,天色约莫是黄昏了,有人立在诸多死状可怖的尸体间,那沉沉金黄像是给那个人镀了金,宛若神祗。
“不错。”
几声低低笑声过后,顾玄被人背到背上,那背脊有力且温暖,让人心安。
虽然顾玄怀了满腹疑惑,可萧长风身上的气息如同上好催眠剂,甚至身上的痛感都淡去不少,而且顾玄很开心。
他再次被萧长风所救,萧长风还在意他是否活着。
眼睑沉重,顾玄唇角勾起个好看的弧度,就这样昏睡过去。
……
般若教内
——
教主回来的时候,沈莲歌正同白锦织拌嘴,吵的不可开交。
然后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教主大人好似鬼魅,背了个红衣小姑娘,忽的飘到他两人面前。
沈莲歌看到这一幕,不忘吐个槽:“教主好兴致,上何人家中打家劫舍了还劫回个小娘子……我看看,长得真……”然后她脸色唰的白了下去。
那“小娘子”面庞苍白,明明重伤,唇角却微微勾起,好似做了场美梦。
“顾玄!”
她急忙从萧长风身上将顾玄抱下来,查看一遍伤势,萧长风已点了顾玄的穴,抑制那些奔流的血,可到底伤口过深,又密布满顾玄身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甚为可怖。
沈莲歌唤来教中医师,处理顾玄身上的伤,然后她转过身,看着萧长风,生出几分怒意。
“教主,这便是你今日唤他去做的事”
萧长风似是毫不在意,只无奈笑笑,道:“无妨。本座心中有把握,他不会死的。”
“可我在意!我照顾了他六年!”沈莲歌怒意上涌,虽然顾玄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可伴了她六年,多少还是有些在意。
“沈长老,莫要忘了,这里是魔教,这里是般若教,无情无义方是保身的好办法。”
萧长风面色转冷,一甩衣袖离去。
本就不该多情,何必怀有几分软肋似的杂念,好叫人拿作把柄
白锦织从方才到现在,一直不言不语,可面上的笑却变得愈发嘲讽。
萧长风的这场局,赢了。
6.旧事桎梏(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