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剑气极快且十分凌厉,可顾玄也不是白白在生死关摸爬滚打数十年的,他腿部微微施力,身子微缩向一侧跳开便避过了,平日风雨不惊的眉微微蹙起,眼中寒意翻腾,周身散出叫人胆寒的杀意。
“不愧是般若教左护法,身手极佳。”在黑暗的角落中,忽的有声音伴着零零散散的掌声响起,那声音极为难听,枯哑如鸦鸣。顾玄微微眯起眼,将手中的画卷置在桌案上,做出一副防备而饱含杀意的姿态。
只见一个着了黑衣,戴着诡异青铜百兽面的人由角落缓缓走出,掌声渐渐停止,面具下的那对眸子里尽数是危险。这人武功极佳,方才顾玄进入殿内时,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几乎是同四周融为一体,甚至气息都能交融那般,悄无声息隐匿在此处,没有一丝异样。
顾玄不语,只是在思索若没有刀剑该如何化险为夷,眉目间的阴霾越发重了。
“我不想同你打,只是来取一样东西,你只要乖乖从这里出去,今日之事勿要同他人提起便可。”那人发出几声怪笑,定定看着顾玄,等着顾玄的答案。
顾玄冷哼一声,沉声问道:“你潜入我般若教中本就有来无回,我怎又会放过你?”说罢他便压低身形,猛地朝黑衣人袭去。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好,好。休要怪我不手下留情。”黑衣人冷冷笑道,咻地拔出腰间的剑,迅疾挥起,挡住了顾玄的一记踢。
顾玄气劲着实大,黑衣人堪堪往后退了一步,随之顾玄站稳身形伸腿横扫,而黑衣人也极为敏锐,向上跃起,剑向顾玄刺去。
这一剑顾玄堪堪避过,抬手便往黑衣人方向施了一拳,可耐对方武功着实不差,轻轻松松便避开了。
“左护法,黑无常大人……同人搏杀,可勿要分神……?还是您,力不从心了呢?”那人一跃立在殿中桌案上,缓缓拿起那幅画卷放入怀中,又道:“今日我本不想同你打,可你非要逼我出手。左护法大人,您觉得……您手无寸铁,赢我有几成胜算呢?”
顾玄紧咬牙关,气息微乱,他猛地发觉自己体能似乎都退步许多,不过几招热身,自己便微微有些乏力。
对方眼力也不差,随即便看出了顾玄的异样,那嘶哑难听的声音又笑了几声。
双方僵持约莫数秒,最后黑衣人轻叹一声,沙哑的嗓音磨得人耳朵难受:“罢了,今日先放过你,来日……咱们再慢慢计较。”
他将“来日”两字刻意咬重音,拖着长长尾韵。
顾玄也并非恋战之人,他深知同面前的人缠斗无非是白白葬送自己性命。
他其实也怕死,更怕再也见不到萧长风。
于是他微微挪开身子,立到一旁,黑衣人摸了摸下巴,似乎用赏识的眼神打量了顾玄一番,带着戏谑开口:“嗯……比我料想得要识时务,若你缠着我不放,我倒还真是没辙呢。”
他顿了顿,从袖间掏出一个小盒,扔到顾玄手中,说:“喏,给你们教主大人送去,乖狗狗。”
最后三个字不知为何在黑衣人口中吐出会无端不正经,顾玄的脸险些绷不住以往的冰冻。
不过在黑衣人临走前,顾玄问了一个问题:“你同我教右护法是何关系?”
“嗯?”黑衣人似是对顾玄这个问题感到有意思,带着笑意回问:“就因为我拿了画卷所以就同他有关系吗?”
他也不卖关子,直说了:“我同他是挚友,下次见面,约莫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这话听得顾玄云里雾里,难以捉摸其中含义,且顾玄最为疑惑的是般若教的教址常人一般不知,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进入教中,因为般若教设有机关阵法,需得解阵方可进入。
眼前一晃,黑衣人便消失了,看来此人轻功极佳。
顾玄愣愣站了片刻,忽的想到什么,心中一凛,缓缓沉了下去。
般若教的教主与护法,是可直接进入教中的。般若教的机关运用铁磁而制,教主护法所佩令牌可直接越过所有阵法机关而进入教中。
方才那人来去如影,若是没有令牌,定是不可能做到。
思至此处,顾玄忽觉得已经走入了死局。大体可猜测出,近日诸多的变局同白锦织脱不了干系。可到底白锦织已经死去,就算真要盘查起来也是死无对证。
回想白锦织的死,是因为亲信背叛,而后又是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入到教中,这一切都匪夷所思。般若教一切严谨缜密,因为萧长风为人较为谨慎,教中一切安排都十分细致,很少出现疏漏。
现如今可以确定白锦织的令牌在黑衣人手中,可黑衣人究竟是何身份又无人所知。
最为可怕的是顾玄不知道白锦织同黑衣人的交情有多要好,是否好到将教中一切机密都告知了黑衣人。
若是真的告诉了,那现如今的般若教,危机四伏。
顾玄低头看了看盒子,由梨木制成,约莫巴掌大小,精致的纹样沿着盒子边角延伸。顶部镶嵌了一枚翡翠,顾玄指尖摩挲过时,盒子发出一声轻响便打开了。
里面只放了一截干枯的花枝,颤巍巍挂了一朵欲开不开的白花,原本洁白的花瓣泛黄而褶皱起来,散发着幽幽的淡香。而盒子下方似乎还有一封叠起来的信。
他关上盒子,咬咬唇,将盒子收好便往教主殿中去。
……
原本萧长风以为教中事务定是积攒许多,够把他压得喘不过气,却未料想顾玄早替他处理完了,只留下些零零碎碎需他亲自确认的事。
顾玄办事向来能让萧长风满意,人道女子心细善查,顾玄处事却比女子还要细致,事后的结果大多都是令人满意的。
这也是为何萧长风在顾玄年纪尚轻时便提拔他做了左护法的原因之一,处事细致有条不紊,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翻看了近日文书,似乎也无什大事,萧长风便懒懒斜靠在美人椅上偷闲,榻绵软舒适,让他心底无端舒畅了些。
这份安逸没有持续很久,就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了。
萧长风应了声,示意人进来,他抬眼一扫,发觉是顾玄,挑起一端眉问道:“何事?”
这次顾玄没有瑟瑟缩缩,神态也不躲闪,保持常态,看了看萧长风,语气平淡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叙述了一遍。
听完后萧长风眯了眯眼,闷声开口说:“莫不是真当本座是个死人了?真是什么渣滓都敢到般若教来作妖。”他极为不悦的将手骨捏得咔咔作响,目光恼火。
顾玄抱拳单膝跪下,轻声说:“请主上勿要自责,若有风浪将起,属下定竭尽全力保护主上。”
闻言,萧长风轻笑了几声,走到顾玄身边,将他拉起,说:“怎么不想想如何保自己的命?”
顾玄一愣,随即用无比真切的眼神看着萧长风,双拳紧握,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说:“属下此生只为主上一人,君安好足矣。”
这句话使萧长风一怔,又想到别的什么,淡笑着摇了摇头。
有一瞬间他觉得顾玄很可怜,但他也没资格可怜顾玄。
“本座从前就一直在问你,你究竟要什么。可你每次给本座的答案,都让本座琢磨不透。所以,顾玄,你心中所求究竟是什么?”
这次萧长风并未想作弄顾玄,而是求一个真正的答案,语气不带
16.谎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