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正当无限好,上明车骑将军府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江州送来消息,桓冲长子、任职江州刺史的桓嗣突发暴疾,病死任上了!灵柩正在送来荆州的途中。
再是高贵大度,再是淡雅冲虚,譬如桓冲这般,碰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等事儿,那也逃不过痛入骨髓、不可自拔。于是车骑将军府闭门谢客,桓冲将自己独自关在里屋,只一味借酒浇愁,不几日已显形销骨立。
至于段随,他心底劝说桓冲出兵北伐的心思可谓如喷如涌、不吐不快,然则碰到人家丧明之痛,除非他是傻子,又哪里还能开口?当下说了些劝慰之语,心下只觉着黯然。本打算就此离去,转念一想,还是留上几日,待桓嗣灵柩到了拜祭一番为好,于是便留宿桓冲府上,暂且住将下来。
不久桓嗣灵柩到了上明,荆州军将自各处云集车骑将军府,纷纷前来拜祭。段随因是私自前来,不敢抛头露面,只远远看着,便瞧见不少熟面孔——那虎背熊腰、苍髯如戟的威猛大汉,自然就是南平太守、抚军将军桓石虔。那身材中等、面相方正之人,乃是江夏相竺瑶。还有那玉树临风、气质高雅的中年男子,却是自石桥一别已有十多年未见的都督豫州诸军事、西中郎将、豫州刺史、宣城县子桓伊。他镇守寿阳,离着荆州可有些远,不想也跑了来,到底是姓桓。
大厅里人头济济,桓冲总算现了身,颜形大为憔悴,见着桓嗣棺柩,更是悲从中来,几乎站立不稳。这时几个小儿上前,连喊“大父”,原来却是桓嗣的儿女们一同来了。桓冲面色一缓,轻抚孙儿们的脑袋,心中稍觉宽慰。继而桓冲次子桓谦,三子桓修等众子一起上前拜见,桓冲脸上神情又好了一些。再往后,侄辈如桓石虔、桓伊等,又竺瑶等荆州军将一个个上前致哀,均言“使君节哀!使君身系大晋安危,万万不要悲伤过度伤了身体”云云。桓冲到底不是常人,闻言点了点头,眉头舒展开些,朗声道:“诸君不辞辛苦前来祭吾子桓嗣,此情桓冲铭记于心。然吾之丧子,不过家事耳。诸君皆国之柱石,镇守一方,当以国事为重,且早早回去,勿耽搁职守。桓冲亦当振奋,不忘国事为先。诸君,共勉!”厅中一起应和,回声绕梁三尺。
段随远远看着,心底大是钦佩:桓使君真乃贤德君子也!
一番拜祭之后,众人先后离去。桓家子侄自然要盘桓几日,诸镇高级将领譬如竺瑶这般,或者与桓冲亲厚,或者正有要务禀报,也留了好几位。桓冲都安排在自己府上,这几日形孤影寡,人多些也好陪他说说话,解解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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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子孙绕膝,亲随相伴,桓冲的心情好了许多,两三日里,面容又回复了红润。这日晚间他邀齐府中子侄、亲随一聚,因着在场都是他腹心之人,不容多疑,便把段随也喊了出来。桓冲心中一向视段随为子侄,倒是没把他当外人。
桓石虔目瞪口呆之余,上前就是一个熊抱;竺瑶亦连声招呼;桓伊遥遥颔首,致了一意。段随先是念了篇祭文,也不知他
第六十一章 激愤[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