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再说了,藩库这么重要的资源,跟都司统辖的甲仗库同样要紧,当然都得留着,等欧阳必进进城,好生挤兑他不得不开库装备后出征,再一战丢盔弃甲,全部糟蹋掉。账目也不必去平了、又可以顶着“支援提督用兵”的名义加收办公经费和各种耗羡了,岂不是好?
——他这么想的前提,也是认定了,欧阳必进辗转多年宦海履历统统不沾军事,这次被颇赶来现眼,除非他脸皮有城墙拐角厚、就是顶着压力出兵,否则,必败无疑!
欧阳必进震惊脸,面对小心翼翼来求助的徒弟,失声追问:“你要借兵?……桂林城内外局势皆紧张是真,却干卿何事?”
顾桐却是理所当然脸:“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局势必得镇住蛮乱才好收拾,当然就先去镇住啦。”
弟子的血性和关键时刻肯拼命,让欧阳必进宦海二十年的城府差一点就破功。
心口酸涩,却透出暖洋洋的。
欧阳必进半生无子,只一个宝贝闺女,是平生憾事。但这一刻,略有些傲娇地想,纵然姐姐姐夫有子,又哪里比得上这徒儿,肯挺身而出,为至亲长辈挡刀剑?
眼睛顿时就湿润了,欧阳必进涩声道:“阿桐不必如此……就算为师这次苦守城池待陈总兵回援,最多吃些申斥,并无大碍。贸然出兵、大败而回,再等平江伯和齐参将来救场,反而更糟。”
为了爱护今日徒弟、未来女婿的性命,欧阳必进在说谎。
当然是出兵去打一仗比较好,哪怕跟殷俊一样败归,吃败仗只是显示武力不行,不会让朝廷觉得畏怯惧战,也不会被申斥,欧阳必进“朝中有人”的神话金身就能维持下去,从而能端起架子,撑住这本就四面走风、到处漏气的糟糕局面。
……死忍着不出兵,被李香鄙夷实在是小事。
欧阳必进最担心的恶果,是顾全大局、死守等陈圭,会被朝廷申斥,从而透露他的虚弱。从此,两广官场会看穿他的虚弱,会从此明白,所谓“站在他背后”的严党,并没有在朝廷中呼风唤雨的能力,姐夫“媚君以受宠于今上、言听计从”的传说,只是嘉靖乐于做出的假象,而皇帝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劝告,不管来谏言的阁老是夏言,还是严嵩。
顾桐却不会考虑那么多,还以为欧阳必进决策保守,不免竭力陈述求战的理由:“徒儿知晓,两广文武心存恶意,多不竭力效命,恩师推行任何事务都艰难。若这次一战而胜,起码奠定‘知兵的优势,局面便翻转过来一些,我们太平的局面到明年便能影响岭南大局,这般徐徐图之,恩师就从容了。”
欧阳必进再次被徒弟的诚挚感动,叹道:“阿桐心意,为师知晓。只是你只求胜,若战败呢?”
犹豫片刻,顾桐知道不能说实话,他觉得这些垌主寨主的战斗力都是渣渣,只要打,就绝不可能输。
因为师父不会相信。
斟酌一下,只好费劲地表白:“就算败归,也比畏战强。起码……呃,我们有气势?”
欧阳必进欣慰——徒儿虽然有了基本的功名,不再是穷苦乡下少年,但还跟当年在信江渡船上舍身救人一样,秉圣人大道直行,敬畏生命、敬爱师尊,这个弟子没有收错。
却不能鼓励他为师牺牲,欧阳必进也不舍得打击他的仁心,只好用具体的难处来堵他:“无将无兵、无甲无枪,如何出征,又哪里去取胜?”
顾桐胸有成竹,掰手指头算计曰:“将有啊!柳珽和沈钧都可以披挂上阵的,他们还都积极请战了。兵嘛,我们商议的结果,是想师父用提督职权,去桂林左右卫挑选……柳珽家学就是火器专精,在两卫的数千兵丁之中,挑选个五六百枪械操练得好的,应当不难。”
这分析如此的有道理,欧阳必进情不自禁点头:“沈希仪镇守柳州多年,确实西南少有的勇将,沈钧家学渊源,应当不错。而柳家先祖称为炮神,让阿珽来精选数百操演火器出色的精锐士卒,还真不为难。”
虽说见过一百多年后,天下卫所废弛的居多,但广西很是不同,这里蛮七汉三,几个大城之外十里就是蛮地,尤其西南土州、土县遍布,土司啥也不会,地方行政常常靠卫所来施行,这种代管行政的“实土卫所”,战力都很不错。比如一个小小的太平所,人口就能近万,也是因为实土的缘故。
受这种风气的影响,桂林左右卫虽然靠近首府、不是实土,战斗力远远不如总兵、参将们常常操练的营军,但也不是战五渣。挑选得当,还是能压得住西南夷卒的战力的。
讲出颇可行的道理,欧阳必进态度不免逐渐软化。
顾桐发觉有戏,小心翼翼问道:“至于甲仗,有师父在,不是可以下令开库的吗?”
欧阳必进心头已经逐渐火热起来,但还是追问道:“这岭南上下,没一个人会觉得为师号令出兵,有哪怕一成胜算……你真不惧战败身殒?”
顾桐奇道:“果真所有人都觉得师父一定会败?”
——这都什么眼神?
绝逼是眼瘸嘛!
123.第三六章:直前最需勇[2/2页]